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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楊籍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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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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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1:04:10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3-10 21:57 編輯

孔叢子●小爾雅:廣度

 

294廣度:跬,一舉足也。

 

倍跬,謂之歩。

 

295廣度:四尺,謂之仞; 倍仞,謂之尋。

 

尋,舒兩肱也。

 

倍尋,謂之常。

 

296廣度:五尺,謂之墨; 倍墨,謂之丈。

 

倍丈,謂之端。

 

倍端,謂之兩。

 

倍两,謂之疋。

 

疋有五,謂之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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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1:04:3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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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小爾雅:廣量

 

297廣量:一手之盛,謂之溢。

 

兩手,謂之掬。

 

掬,一升也。

 

掬四,謂之豆。

 

豆四,謂之區。

 

區四,謂之釜。

 

釜二有半,謂之藪。

 

藪二有半,謂之缶。

 

二缶,謂之鍾。

 

二鍾,謂之秉。

 

秉,十六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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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00:18 | 只看該作者

孔叢子●小爾雅:廣衡

 

298廣衡:二十四銖,曰兩。

 

兩有半,曰捷。

 

倍捷,曰舉。

 

倍舉,曰鏘。

 

鏘,謂之鍰。

 

二鍰、四兩,謂之斤。

 

斤十,謂之衡。

 

衡有半,謂之秤。

 

秤二,謂之鈞。

 

鈞四,謂之石。

 

石四,謂之鼓。

 

然則,鼓,四百八十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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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15:33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3-10 22:25 編輯

孔叢子●儒服

 

1儒服:子高曳長裾,振褒袖,方屐麤䈉,見平原君。

 

平原君曰:「吾子亦儒服乎?」

 

子高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

 

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

 

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有袞冕之服;統御師旅,則有介冑之服;從容徒步,則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

 

平原君曰:「儒之為名何取爾?」

 

子高曰:「取包眾美,兼六藝,動靜不失中道耳。」

 

2儒服:子高遊趙。

 

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高相友善。

 

及將還魯,詣故人訣。

 

既畢,文節送行。

 

三宿,臨別,文節流涕交頤,子高徒抗手而已。

 

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二子善。

 

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會何期,悽愴流涕,而先生厲聲高揖,無乃非親親之謂乎。」

 

子高曰:始吾謂此二子丈夫爾。

 

今乃知其婦人也。

 

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常聚乎!」

 

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耶?」

 

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其於敢斷,必不足矣。」

 

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

 

子高曰:「有二焉。大姦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

 

3儒服:平原君與子高飲,強子高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鍾,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賢聖無不能飲也。吾子何辭焉?」

 

子高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德兼人,未聞以飲食也。」

 

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

 

子高曰:「生於嗜酒者。蓋其勸厲獎戲之辭,非實然也。」

 

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戲子,無所聞、此雅言也。」

 

4儒服:平原君謂子高曰:「吾聞子之先君親見衛夫人南子,又云南遊過乎阿谷而交辭於漂女信有之乎?」

 

荅曰:士之相保,聞流言而不信者,何哉?

 

以其所在行之事占之也。

 

昔先君在衛,衛君間軍旅焉,拒而不告,色不在已,攝駕而去。

 

衛君請見,猶不能終,何夫人之能覿乎!

 

古者,大饗,夫人與焉。

 

於時禮儀雖廢,猶有行之者。

 

意衛君夫人饗夫子,則夫子亦弗獲已矣。

 

若夫阿谷之言起於近世,殆是假其類以行其心者之為也。

 

5儒服:子高適魏,會秦兵將至。

 

信陵君懼,造子高之館而問祈勝之禮焉。

 

子高曰:「命勇謀之將以禦敵,先使之迎於敵所從來之方,為壇祈克乎『五帝』,衣服隨其方色,執事人數從其方之數,牲則用其方之牲。

 

祝史告于社稷、宗廟、邦域之內名山、大川,君親素服,誓眾于太廟,曰:『某人不道,侵犯大國。二三子尚皆用心比力,各死而守。』將帥稽首,再拜受命。

 

既誓,將帥勒士卒,陳于廟之右。

 

君立太廟之庭,祝史立于社,百官各警其事御于君以待命。

 

乃大鼓于廟門,詔將帥,命卒習射三發,擊刺三行,告廟用兵于敵也。

 

五兵備效,乃鼓而出以即敵。

 

此古諸侯應敵之禮也。

 

信陵君曰:「敬受教。」

 

信陵君問子高曰:「古者,軍旅賞人之必於祖,戮人之必於社,其義何也?」

 

答曰:「賞功於祖,告分之均,示弗敢專也。戮罪於社,告中於主,示聽之當也。」

 

6儒服:陳尫性多穢訾,每得酒食,輒先撥捐之,然後乃食。

 

子高告之,曰:「子無然也。似有態者。昔君子之於酒食,有啐嘗之義,無捐放之道。假其可食,上下何擇;假令不潔,其下滋甚。」

 

陳尫曰:「吾知其無益,意欲如此。」

 

子高曰:意不可恣也。

 

夫木之性曲者、以隱括自直。

 

可以人而不如木乎?

 

子不見夫雞耶。

 

聚穀如陵,跑而啄之。

 

若縱子之意,則與雞豈有異乎?

 

陳尫跪曰:「吾今後知過矣。請終改之。」

 

7儒服:子高任司馬乂為將於齊,與燕戰而敗。

 

齊君曰:「以子賢明,故信子也。」

 

答曰:「君知穿孰若周公?」

 

齊君曰:「周公、聖人,而子、賢者,弗如也。」

 

子高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

 

齊君曰:「兄弟審於他人。」

 

子高曰:君之言是也。

 

夫以周公之聖、兄弟相知之審、而近失於管、蔡。

 

明人難知也。

 

臣與乂相見,觀其材志,察其所履,齊國之士弗能過也。

 

《尚書》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穿何慚焉?

 

且曹子為魯三與齊戰,三敗失地,然後以勇敢之節,奮三尺之劍,要桓公、管仲於盟壇,卒收其所喪。

 

夫君子之敗,如日月之蝕。

 

人各有能,乂庸可棄乎?

 

今燕以詐敗破乂,是乂不能於詐也。

 

臣之稱乂,稱其武勇才藝,不稱其有詐也。

 

乂雖敗,臣固未失其所稱焉。

 

齊君辭屈,而不黜司馬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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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15:5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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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對魏王

 

1對魏王:魏王問人主所以為患。

 

子高對曰:「建大臣而不與謀。嬖幸者言用,則知士以踈自疑。孽臣以遇徼幸者,內則射合主心,外則挻主之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

 

2對魏王:子高謂魏王曰:「臣入魏國,見君之二計臣焉。張叔謀有餘,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

 

王曰:「叔也有餘,威也不逮,何同乎?」

 

荅曰:「駑驥同轅,伯樂為之咨嗟。玉石相糅,卞氏為之歎息。故賢愚共貫,則能士匿謀。真偽相錯,則正士結舌。叔雖有餘,猶威不逮也。」

 

3對魏王:魏王問如何可謂大臣?

 

子高荅曰:大臣則必取眾人之選,能犯顏諫事、公正無私者。

 

計陳,事成,主裁其賞;

 

事敗,臣執其咎。

 

主任之而無疑,臣當之而弗避。

 

君惣其契,臣行其義。

 

然則君不猜於臣,臣不隱於君。

 

故動無過計,舉無敗事。

 

是以臣主並各有得也。

 

4對魏王:信陵君問曰:「古之善為國至於無訟,其道何由?」

 

荅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德而無私。

 

德無不化,俗無不移。

 

眾之所譽,政之所是也;

 

眾之所毀,政之所非也。

 

毀譽是非,與政相應。

 

所以無訟也。

 

5對魏王:齊王行車裂之刑。

 

群臣諍之,弗聽。

 

子高見齊王曰:「聞君行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過也。」

 

王曰:「寡人爾以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

 

子高曰:然。

 

此誠君之盛意也。

 

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哀樂喜怒。

 

哀樂喜怒無不過其節。

 

節過,則毀於義。

 

民多犯法,以法之重,無所措手足也。

 

今天下悠悠,士亡定處,有德則住,無德則去。

 

欲規霸王之業,與諸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遠近,國內之民將畔,四方之士不至。

 

此乃亡國之道。

 

君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諫之危亡。

 

其所矜者小,所喪者大。

 

故曰『下吏之過也』。

 

臣觀之,又非徒不諍而已也。

 

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諫諍必有龍逄、比干之禍。

 

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桀紂也。

 

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諂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

 

人主疾臣之弼己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子之忠,惑之大者也。

 

齊王曰:「謹聞命。」

 

遂除車裂之法焉。

 

6對魏王:子高見齊王。

 

齊王問誰可為臨淄宰,稱管穆焉。

 

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也。」

 

答曰:夫見敬在德。

 

且臣所稱,稱其材也。

 

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

 

晏子長不過三尺,面狀醜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

 

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其言如不出口。

 

非但體陋,辭氣又吶吶然。

 

其相晉國,晉國以寧,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

 

以穆軀形、方諸二子,猶悉賢之。

 

昔臣常行臨淄市,見屠啇焉,身脩八尺,鬚髯如戟,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德故也。

 

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誠如先生之言。」

 

於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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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1:3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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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陳士義

 

1陳士義:魏王遣使者奉黃金、束帛聘子順為相。

 

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故為治世也,雖蔬食水飲,吾猶為之。

 

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祿,吾猶一夫爾,則魏王不少於一夫。

 

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

 

使者曰:「魏國狹小,乏於聖賢。寡君人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教訓。如肯降節,豈唯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祗,實永受慶。」

 

於是乃之魏。

 

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德懿邵,幸見顧臨,願圖國政。」

 

對曰:「臣、羈旅之臣,慕君高義,是以戾此。君辱貺之,而問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令。」

 

2陳士義:魏王朝群臣,問理國之所先。

 

季文對曰:「唯在知人。」

 

王未之應。

 

子順進曰:「『知人則哲。』帝堯所病。故四凶在朝,鯀任無功。夫豈樂然哉!人難知故也。今文之對、不稱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強吾君以聖人所難,此不可行之說也。」

 

王曰:「先生言之。」

 

對曰:「當今所急,在脩仁尚義、崇德敦禮以接鄰國而已。昔舜命眾官群臣競讓,得禮之致也。苟使朝臣皆有推賢之心,主雖不知人,則臣位必當。若皆以知人為治,則人主宜未過堯,且其目所不見者,亦必漏矣。」

 

王曰:「善。」

 

3陳士義:秦王得西戎利刀。

 

以之切玉,如割水焉。

 

以示東方諸侯。

 

魏王問子順曰:「古亦有之乎?」

 

對曰:「昔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鋙之劍、火浣之布。其劍長尺有咫,鍊鋼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是則古亦有也。」

 

王曰:「火浣之布若何?」

 

對曰:「《周書》火浣布,必投諸火。布則火色,垢乃灰色。出火振之,皜然疑乎雪焉。」

 

王曰:「今何以獨無?」

 

對曰:「秦貪而多求。求欲無厭,是故西戎閉而不致。此以素防絕之也。

 

然則人立貪欲,乃異物所以不至。不可不慎也。」

 

4陳士義:魏王曰:「吾聞道士登華山則長不死,意亦願之。」

 

對曰:「古無是道,非所願也。」

 

王曰:「吾聞之信。」

 

對曰:未審君之所聞、親聞之於不死者耶?

 

聞之於傳聞者耶?

 

若聞之於傳聞者、傳者妄也。

 

若聞之於不死者、不死者今安在?

 

在者、君學之,勿疑。

 

不在者、君勿學,無疑。

 

5陳士義:李由之母少寡,與李音竊相好而生由。

 

由有才藝,仕於魏。

 

魏王甚愛之。

 

或曰:「李由母姦,不知其父,不足貴也。」

 

王以告由,且曰:「吾不以此賤子也。雖然,古之賢聖、豈有似子者乎?吾將舉以折毀子者。」

 

李由對曰:今人不通於遠。

 

在臣欲言誰爾。

 

且孔子少孤,則亦不知其父者也。

 

孔子母死,殯於五父之衢。

 

人見之,皆以為葬。

 

問聊曼父之母,得合葬於防。

 

此則聖人與臣同者也。

 

王笑曰:「善。」

 

子順聞之,問魏王曰:「李由安得斯言?」

 

王曰:「假以自顯,無傷也。」

 

對曰:虛造謗言以誣聖人,非無傷也。

 

且夫明主之於臣,唯德所在,不以小疪妨大行也。

 

昔鬭子文生於淫女而不害其為令尹。

 

今李由可,則寵之。

 

何患於人之言?

 

而使橫生不然之說。

 

若欺有知,則有知不受;

 

若欺凡人,則凡人疑之,必亦問臣,則臣不為君之故,誣祖以顯由也。

 

如此,則群臣更知由惡。

 

此惡必聚矣。

 

所謂求自潔而益其垢,猶抱石以救溺,愈不濟矣。

 

6陳士義:魏王使相國脩好於鄰國,遂連和於趙。

 

趙王既賓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來北狄,不知其所以然。」

 

荅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自至矣。」

 

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

 

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於夷狄,是強之也,可乎?」

 

荅曰:「夫欲與之市者、將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故所以弱之之術也。」

 

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

 

答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采,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

 

此即我之所有而彼所利者也。

 

夷狄之貨、唯牛馬、旃裘、弓矢之器。

 

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

 

以吾所有、易彼所饒。

 

如斯不已,則夷狄之用、將糜於衣食矣。

 

殆可舉捶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已乎!

 

趙王曰:「敬受教。」

 

7陳士義:枚產謂子順曰:「臣匱於財,聞猗頓善殖貨,欲學之。先生同國也,當知其術。願以告我。」

 

荅曰:「然。知之。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飢,桑則長寒,聞陶朱公富,往而問術焉」。

 

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

 

於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

 

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於猗氏。

 

故富猗頓。

 

且夫為富者,非唯一術。

 

今子徒問猗頓,何也?

 

枚產曰:「亦將問之於先生也。」

 

答曰:「吾貧,而子問以富術。

 

縱有其術,是不可用之術也。

 

昔人有言能得長生者,道士聞而欲學之。

 

比往,言者死矣,道士高蹈而恨。

 

夫所欲學,學不死也。

 

其人已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為學也。

 

今子欲求殖貨而問術於我。

 

我且自貧,安能教子以富乎?

 

子之此問、有是道士之學不死也。」

 

8陳士義:東里閭、空腹而好自賢,欲自親於子順。

 

子順弗下顏。

 

或曰:「夫君子之交於世士,亦取其一節而已。今東閭子䟽達亮直,大丈夫也,求為先生役,而先生無意接之。斯者、無乃非周公之交人乎?」

 

子順曰:此吾所以行周公之行也。

 

夫東閭子外質頑拙,有似䟽直,然內懷容媚諂鬽,非大丈夫之節也。

 

若其度骸稱膚,面目鬢眉,實美於。

 

聖人論士,不以為貴者,無益於德故也。

 

然東閭子中不應外,侮慢世士,即所謂愚人而謂人為愚者也。

 

恃其虛狀以不德於人。

 

此乃周公之所罪,何交之有?

 

9陳士義:宮佗見子順,曰:「佗困於貧賤,將欲自託富貴之門,庶克免乎。」

 

子順曰:「夫富而可以託貧,貴而可以寄賤者,天下寡矣。非信義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託者、誰也?」

 

宮佗曰:「將適趙公子。」

 

子順曰:「非其人矣。雖好養士,自奉而已,終弗能稱也。」

 

宮佗曰:「將適燕相國。」

 

子順曰:「彼徒兄第、甥舅各濟其私,無求賢之志,不足歸也。」

 

宮佗曰:「將適齊田氏。」

 

子順曰:「齊、大國也,其士大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

 

佗曰:「然則何嚮而可?」

 

子順曰:「吾弗識也。」

 

宮佗曰:「唯先生知人,願告所擇,將往庇焉。」

 

子順曰:濟子之欲,則宜若郈成子者也。

 

昔郈成子自魯聘晉,過乎衛。

 

右宰穀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作。

 

送以寶璧,反,過而不辭。

 

其僕曰:『日者、右宰之觴吾子甚歡也。今過而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歡也;陳樂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此觀之,衛其有亂乎?』過衛三十里,聞甯喜作難,右宰死之。

 

還車而臨,三舉而歸,反命于君,乃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祿而食之。

 

其子長而反其璧。

 

夫子聞之,曰:「智可與微謀,仁可與託孤,廉可以寄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也。」

 

宮佗曰:「循先生之言,舍先生將安之請從執事。」

 

子順辭,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諸朝。

 

10陳士義: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祿以賜有功。

 

諸喪職秩者不悅,乃造謗言。

 

文咨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謗哉。」

 

子順曰:民之不可與慮始久矣。

 

古之善為政者,其初不能無謗。

 

子產相鄭,三年而後謗止。

 

吾先君之相魯,三月而後謗止。

 

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謗止獨無時乎?

 

文咨曰:「子產之謗,嘗亦聞之。未識先君之謗何也?」

 

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月政成化行,民又作誦曰:『袞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袞衣,惠我無私。』」文咨喜曰:「乃今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

 

11陳士義:魏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柰何?」

 

子順對曰:「昔周穆王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王之色,則幾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色而已。」

 

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

 

子順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矣。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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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2:0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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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論勢

 

1論勢:魏王問相國曰:「今秦負強,以無道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豁國之半以親諸侯,求從事於秦,可乎?」

 

子順對曰:以臣觀之,殆無益也。

 

今天下諸侯畏秦之日久矣。

 

數被其毒,無欲復之之志。

 

心無所計,委國於遊說之士。

 

遊說之士挾強秦以為資,賣其國以收利,叉手服從,曾不能制。

 

如君之謀,未獲其利而秪以為名,適足以速秦之首誅,則無以得之,不如守常以須其變也。

 

王曰:「秦其遂有天下乎?」

 

對曰:「必然。雖然,取不以義,得不以道,自古以來,未有能終之者。」

 

2論勢:五國約而誅秦。

 

子順會之秦,未入境而還。

 

諸侯留兵於成皋。

 

子順謂市丘子曰:「此師、楚為之主。今兵罷而不散,殆有異意。君其備諸?」

 

市丘子曰:「先生幸而教之。願以國寄先生。」

 

子順許諾,遂見楚王,曰:「王約五國而西伐秦。事既而不集,又久師於市丘。謗君者、或以君欲攻市丘以償兵費。天下之士且以是輕君而重秦。且又不義君之為矣。王何不卜交乎?」

 

楚王曰:「柰何?」

 

子順曰:王今出令,使五國勿攻市丘。

 

五國重王,則聽王之令矣。

 

不重王,則且反王之令而攻市丘。

 

以此卜五國交王之輕重,必明矣。

 

楚王敬諾而五國散。

 

3論勢:趙間魏,將以求親於秦。

 

子順謂趙王曰:此君之下吏計過也。

 

比目之魚所以不見得於人者,以耦視而俱走也。

 

今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伺間,不忘於側息。

 

趙魏與之鄰接而強弱不敵。

 

秦所以不敢圖并趙、魏者,徒以二國併目周旋者也。

 

今無故自離,以資強秦。

 

天下拙謀無過此者。

 

故臣曰:『君之下吏計過也。』夫連雞不能上棲,亦猶二國構難不能自免於秦也。

 

願王熟慮之。

 

趙王曰:「敬受教。」

 

4論勢:韓與魏有隙。

 

子順謂韓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

 

韓與衛敵侔肩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過而計失也。

 

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

 

獨勁不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己以求存也。

 

申不害慮事而言,忠臣也;

 

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

 

今韓弱於始之韓,魏均於始之魏,秦強於始之秦,而背先人之舊好,以區區之眾居二敵之間,非良策也。

 

齊、楚遠而難恃,秦、魏呼吸而至。

 

舍近而求遠,是以虛名自累而不免近敵之困者也。

 

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

 

吳、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

 

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吳、越之舟人也。

 

韓王曰:「善。」

 

5論勢:秦兵攻趙,魏大夫以為於魏便。

 

子順曰:「何謂?」

 

曰:「勝趙,則吾因而服焉;不勝趙,則可乘弊而擊之。」

 

子順曰:「不然。秦自孝公以來,戰未嘗屈。今皆良將,何弊之乘?」

 

大夫曰:「縱其勝趙,於我何損?鄰之不脩,國之福也。」

 

子順曰:秦、貪暴之國也,勝趙必復他求。

 

吾恐於時受其師也。

 

先人有言:燕雀處屋,子母相哺,喣喣焉其相樂也。

 

自以為安矣。

 

竈突決上,棟宇將焚,燕雀顏色不變,不知禍之將及己也。

 

今子不悟趙破、患將及己,可以人而同於燕雀乎?

 

6論勢:齊攻趙,圍廩丘。

 

趙使孔青師五萬擊之,剋齊軍,獲尸三萬。

 

趙王詔勿歸其尸,將以困之。

 

子順聘趙,問王曰:「不歸尸,其困何也?」

 

曰:「其父兄、子弟悲苦無已,廢其產也。」

 

子順曰:「非所以窮之也。死、一也。歸尸與不歸,悲苦胡異焉?以臣愚計,貧齊之術,乃宜歸尸。」

 

王曰:「何謂?」

 

對曰:使其家遠來迎尸,不得事農,一費也。

 

歸所葬,使其送死終事,二費也。

 

一年之中,喪卒三萬,三費也。

 

欲無困貧,不能得已。

 

王曰:「善。」

 

既而齊大夫聞子順之謀,曰:「君子之謀、其利博哉!」

 

7論勢: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輒不用,乃喟然曰:「不見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祿,是尸利也。尸利素飱,吾罪深矣。」

 

退而以病致事。

 

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昧於政事,不顯明是非,以啟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教之。」

 

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苟得從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惠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

 

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

 

答曰:「吾將行。如之山東,則山東之國將并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

 

遂寢于家。

 

8論勢:秦急攻魏。

 

魏王恐。

 

或謂子順曰:「如之何?」

 

答曰:「吾私有計,然豈能賢於執政,故無言焉。」

 

魏王聞之,駕如孔氏親問焉,曰:「國亡矣,如之何?」

 

對曰:夫棄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

 

人能棄之,弗能用也;

 

能死之,不能棄也。

 

此人過也。

 

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而患不解。

 

是王棄之,非用之也。

 

秦之強、天下無敵。

 

魏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質秦。

 

此王能死、不能棄之也。

 

是重過也。

 

若能用臣之計,則虧地不足傷卑國,體不足苦身,患解而怨報矣。

 

今秦四境之內,執政以下,固曰:『與嫪氏乎?與呂氏乎?』雖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皆如是。

 

今王誠能割地賄秦以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自嫪毐始。

 

王又以國贊嫪毐也,則嫪毐勝矣。

 

於是太后之德王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為天下之上矣。

 

孰不棄呂氏而從嫪毐,天下皆然,則王怨必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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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執節

 

1執節:趙孝成王問曰:「昔伊尹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可而得乎此也?」

 

子順答曰:「伊尹執人臣之節,而弼其君以禮,亦行此道而已矣。」

 

王曰:「方以放君為名,而先生稱禮,何也?」

 

子順曰:「以禮括其君,使入於善也。」

 

曰:「其說可得聞乎?」

 

答曰:「其在《商書》:太甲嗣立而干冢宰之政,伊尹曰:『惟王舊行不義,習與性成,予不狎于不順。王姑即桐。邇干先王其訓,罔以後人迷。』王往居憂,允思厥祖之明德。

 

是言太甲在喪,不明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

 

於是伊尹使之居桐,近湯之墓,處憂哀之地,放之不得知政。

 

三年服竟,然後反之,即所以奉禮執節事大甲者也。

 

率其君以義,強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見怨也。」

 

王曰:「善哉!我未之聞也。」

 

2執節:魏安釐王問子順曰:「馬回之為人、雖少才文,梗梗亮直,有大丈夫之節。吾欲以為相,可乎?」

 

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直之節,臣未明也。」

 

王曰:「何故?」

 

答曰:「聞諸孫卿云:『其為人也、長目而豕視者,必體方而心員。』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見回非不偉其體幹也,然甚疑其目。」

 

王卒用之。

 

三月,果以謟得罪。

 

3執節: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衛,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乎?何去之速也?」

 

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醫。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摯在夏,呂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呂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弊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

 

4執節:季節見於子順,子順賜之酒,辭。

問其故,對曰:「今日家之忌日也,故不敢飲。」

 

子順曰:「飲也。禮、雖服衰麻,見於君及先生,與之粱肉,無辭,所以敬尊長而不敢遂其私也。忌日方於有服,則輕矣。」

 

5執節: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

 

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

 

王曰:「魯仲連、強作之者,非體自然也。」

 

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堯、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變,習與體成,則自然矣。」

 

6執節:虞卿著書,名曰《春秋》。

 

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經也。

 

今子之書,大抵談說而已,亦以為名,何?」

 

答曰:「經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經乎?」

 

齊問子順。

 

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有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雀於趙王,而綴之以五綵,趙王大悅。

 

申叔以告子順。

 

子順曰:「王何以為也?」

 

對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

 

子順曰:「此委巷之鄙事爾,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

 

申叔曰:「敢問何謂不令?」

 

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則宜受之於上,不宜取之於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悅,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賜之土田,是失國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國之王,受民之雀,將何悅哉!」

 

7執節:申叔問曰:「犬馬之名皆因其形色而名焉,唯韓盧、宋鵲獨否,何也?」

 

子順答曰:「盧、黑色,鵲、白黑色,非色而何?」

 

魏公子無忌死,韓君將親吊焉。

 

其子榮之,以告子順。

 

子順曰:「必辭之。禮、鄰國君吊,君為之主。今君不命子,則子無所受韓君也。」其子辭韓,韓君乃止。

 

8執節:子高以為趙平原君霸相之。

 

惜不遇其時也。

 

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霸相之才也。

 

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子易之,是非焉在?」

 

答曰:「言貴盡心,亦各其所見也。若是非,則明智者裁之。」

 

9執節:申叔問子順曰:「禮、為人臣,三諫不從,可以稱其君之非乎?」

 

答曰:「禮所不得也。」

 

曰:「叔也昔者逮事有道先生,問此義焉,而告叔曰:『得稱其非者,所以欲天下人君使不敢遂其非也』」子順曰:「然。吾亦聞之。是亡考起時之言,非禮意也。禮、受放之臣不說人以無罪。先君夫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言,不欲顯君之非也。』」申叔曰:「然則晏子叔向皆非禮也?」

 

答曰:「此二大夫相與私燕,言及國事,未為非禮也。晏子既陳屨賤而踊貴於君,其君為之省刑,然後以及叔向。叔向聽晏子之私,又承其問所宜,亦答以其事也。」

 

10執節: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穀,周以遂興。

 

往者中山之地無故有穀,非人所為,云:『天雨之。』反亡國,何故也?」

 

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穀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穀嘉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植嘉穀』,皆說種之,其義一也。若中山之穀,妖怪之事,非所謂天祥也。」

 

11執節:趙王問相於平原君。

 

平原君曰:「鄒文可。」

 

王曰:「其行如何?」

 

對曰:「夫孔子高、天下之高士也,取友以行,交遊以道,文與之遊,稱曰好義。王其用之。」

 

王卒不用。

 

後以平原君言問子順,且曰:「先生知之乎?」

 

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

 

王曰:「寡人雖失之在前,猶願聞其行於先生也。」

 

答曰:「行不苟合,雖賤不渝,君子人也。」

 

王遂禮之,固以老辭。

 

12執節:趙王謂子順曰:「寡人聞孔氏之世自正考甫以來儒林相繼,仲尼重之以大聖。

 

自茲以降,世業不替,天下諸侯咸賓禮焉。

 

先生承緒,作二國師。

 

從古及今,載德流聲,未有若先生之家者也。

 

先生之嗣,率由前訓,將與天地相敵矣。

 

答曰:若先祖父,並稟聖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

 

至如臣者,學行不敏,寄食於趙,祿仕於魏。

 

幸遇二國之君,寬以容之。

 

若乃師也,未敢承命。

 

假令賴君之福,願後世克祚,不忝前人,不泯祖業。

 

豈徒一家之賜哉!

 

亦天下之慶也。

 

王曰:「必然,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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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詰墨

 

1詰墨:墨子稱:景公問晏子以孔子而不對,又問,三皆不對。

 

公曰:「以孔子語寡人者眾矣,俱以為賢聖也。今問於子而不對,何也?」

 

晏子曰:「嬰聞孔子之荊,知白公謀而奉之以石乞,勸下亂上,教臣弒君,非聖賢之行也。」

 

2詰墨:詰之曰:楚昭王之世,夫子應聘如荊,不用而反,周旋乎陳、宋、齊、衛。

 

楚昭王卒,惠王立,十年,令尹子西乃召王孫勝以為白公。

 

是時,魯哀公十五年也。

 

夫子自衛反魯,居五年矣。

 

白公立一年,然後乃謀作亂。

 

亂作在哀公十六年秋也。

 

夫子已卒十旬矣。

 

墨子雖欲謗毀聖人,虛造妄言,柰此年世不相值何?

 

3詰墨:墨子曰:「孔子之齊,見景公。公悅之,封之以尼谿。晏子曰:『不可。夫儒倨法而自順,立命而怠事,崇喪遂哀,盛用繁禮。其道不可以治國,其學不可以導家。』公曰:『善。』」4詰墨:詰之曰:即如此言,晏子為非儒惡禮,不欲崇喪遂哀也。

 

察傳記,晏子之所行,未有以異於儒焉。

 

又景公問所以為政,晏子答以「禮云」。

 

景公曰:「禮、其可以治乎?」

 

晏子曰:「禮、於政與天地並。」

 

此則未有以惡於禮也。

 

晏桓子卒,晏嬰斬衰枕草,苴絰帶杖,菅菲食粥,居于倚廬,遂哀三年。

 

此又未以異於儒也。

 

若能以口非之而躬行之,晏子所弗為。

 

5詰墨:墨子曰:「孔子怒景公之不封己,乃樹鴟夷子皮於田常之門。」

 

6詰墨:詰之曰:夫樹人、為其信己也。

 

《記》曰:「孔子適齊,惡陳常,而終不見。常病之,亦惡孔子。」

 

交相惡而又往仕,其不然矣。

 

《記》又曰:「陳常弒其君。孔子齊戒沐浴而朝請討之。」

 

觀其終不樹子皮,審矣。

 

7詰墨:墨子曰:「孔子為魯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孫。」

 

8詰墨:詰之曰:若以季孫為相,司寇統焉。

 

奉之自法也。

 

若附意季孫,季孫既離公室,則孔子合之;

 

季孫既受女樂,則孔子去之;

 

季孫欲殺囚,則孔子赦之。

 

非苟順之謂也。

 

9詰墨:墨子曰:「孔子厄於陳、蔡之間,子路烹豚,孔子不問肉之所由來而食之。剝人之衣以沽酒,孔子不問酒之所由來而飲之。」

 

10詰墨:詰之曰:所謂厄者、沽買無處,藜羹不粒,乏食七日。

 

若烹豚飲酒,則何言乎厄?

 

斯不然矣。

 

且子路為人,勇於見義。

 

縱有豚酒,不以義不取之,可知也。

 

又何問焉?

 

11詰墨:墨子曰:「孔子諸弟子:子貢、季路輔孔悝以亂衛。陽虎亂魯。弗肹以中牟畔。漆雕開形殘。」

 

12詰墨:詰之曰:如此言,衛之亂,子貢、季路為之耶?

 

斯不待言而了矣。

 

陽虎欲見孔子,孔子不見,何弟子之有?

 

弗肹以中牟畔,召孔子,則有之矣。

 

為孔子弟子,未之聞也。

 

且漆雕開形殘,非行己之致,何傷於德哉?

 

13詰墨:墨子曰:「孔子相魯,齊景公患之,謂晏子曰:『鄰有聖人,國之憂也。今孔子相魯,為之若何?』晏子對曰:『君其勿憂。彼魯君、弱主也,孔子、聖相也。不如陰重孔子,欲以相齊,則心強諫魯君。魯君不聽,將適齊。君勿受,則孔子困矣。』」

14詰墨:詰之曰:案如此辭,則景公、晏子畏孔子之聖也,而上云非聖賢之行,上下相反。

 

若晏子悖,可也;

 

不然則不然矣。

 

15詰墨:墨子曰:「孔子見景公。公曰:『先生素不見晏子乎?』對曰:『晏子事三君而得順焉,是為三心,所以不見也。』公告晏子。晏子曰:『三君皆欲其國安,是以嬰得順也。聞君子獨立不慚於影。今孔子伐樹削迹,不自以為辱;身窮陳、蔡,不自以為約。始吾望儒貴之,今則疑之。』」

16詰墨:詰之曰:若是乎孔子、晏子交相毀也。

 

小人有之,君子則否。

 

孔子曰:「靈公汙而晏子事之以整,莊公怯而晏子事之以勇,景公侈而晏子事之以儉。晏子、君子也。」

 

梁丘據問晏子曰:「事三君而不同心,而俱順焉。仁人固多心乎?」

 

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

 

孔子聞之,曰:「小子記之。晏子以一心事三君,君子也。」

 

如此則孔子譽晏子,非所謂毀而不見也。

 

景公問晏子曰:「若人之眾,則有孔子賢乎?」

 

對曰:「孔子者、君子行有節者也。」

 

晏子又曰:盈成匡、父之孝子,兄之悌弟也。

 

其父尚為孔子門人。

 

門人且以為貴,則其師亦不賤矣。

 

是則晏子亦譽孔子,可知也。

 

夫德之不脩,己之罪也;

 

不幸而屈於人,己之命也。

 

伐樹削迹,絕糧七日,何約乎哉!

 

若晏子以此而疑儒,則晏子亦不足賢矣。

 

17詰墨:墨子曰:「景公登路寢,聞哭聲,問梁丘據,對曰:『魯孔子之徒也。其毋死,服哀三年,哭泣甚哀。』公曰:『豈不可哉!』晏子曰:『古者聖人、非不能也,而不為者,知其無補於死者,而深害生事故也』」

18詰墨:詰之曰:墨子欲以親死不服,三日哭而已。

 

於意安者卒自行之,空用晏子為。

 

引而同于己,適證其非耳。

 

且晏子服父以禮則無緣,非行禮者也。

 

19詰墨:曹明問子魚曰:「觀子詰墨者之辭,事義相反,墨者妄矣。假使墨者復起,對之乎?」

 

答曰:「苟得其禮,雖百墨吾亦明白焉。

 

失其正,雖一人猶不能當前也。

 

墨子之所引者,矯稱晏子。

 

晏子之善吾先君,吾先君之善晏子,其事庸盡乎。」

 

曹明曰:「可得聞諸?」

 

子魚曰:「昔齊景公問晏子曰:『吾欲善治,可以霸諸侯乎?』對曰:『官未具也。臣亟以聞,而君未肯然也。臣聞孔子聖人,然猶居處勌惰,廉隅不脩,則原憲、季羔侍;血氣不休,志意不通;則仲由、卜商侍;德不盛,行不勤;則顏閔、冉雍侍。今君之朝臣萬人,立車千乘,不善之政,加於下民者眾矣,未能以聞者。臣故曰:官未備也。』此又晏子之善孔子者也。

 

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此又孔子之貴晏子者也。」

 

曹明曰:「吾始謂墨子可疑,今則決不妄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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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獨治

 

1獨治:子魚生於戰國之世,長於兵戎之間,然獨樂先王之道,講習不倦。

 

季則謂子魚曰:「大丈夫不生則已,生則有云為於世者也。今先生淡泊世務,脩無用之業,當身不蒙其榮,百姓不獲其利。竊為先生不取也。」

 

子魚曰:「不如子之言也。武者、可以進取,文者、可與守成。今天下將擾擾焉,終必有所定。子脩武以助之取,吾脩文以助之守,不亦可乎?且吾不才,無軍旅之任,徒能保其祖業,優遊以卒歲者也。」

 

2獨治:秦始皇東并。

 

子魚謂其徒叔孫通曰:「子之學可矣,盍仕乎?」

 

對曰:「臣所學於先生者,不用於今,不可仕也。」

 

子魚曰:「子之材、能見時變,今為不用之學,殆非子情也。」

 

叔孫通遂辭去,以法仕秦。

 

3獨治:尹曾謂子魚曰:「子之誦讀先王之書,將奚以為?」

 

答曰:「為治也。世治則助之行道,世亂則獨治其身,治之至也。」

 

4獨治:陳餘謂子魚曰:「秦將滅先王之籍,而子為書籍之主,其危矣。」

 

子魚曰:「吾不為有用之學。知吾者、惟友。秦非吾友,吾何危哉?然顧有可懼者,必或求天下之書焚之,書不出則有禍。吾將先藏之以待其求,求至無患矣。」

 

5獨治:子魚居衛,與張耳、陳餘相善。

 

耳、餘、魏之名士也。

 

秦滅魏,求耳、餘,懼走,會陳勝、吳廣起兵於陳,欲以誅秦。

 

餘謂陳王曰:「今必欲定天下、取王侯者,其道莫若師賢而友智。孔子之孫今在魏,居亂世,能正其行,修其祖業,不為時變。其父相魏,以聖道輔戰國,見利不易操,名稱諸侯,世有家法。其人、通材足以幹天下,博智足以慮未形。必宗此人,天下無敵矣。」

 

陳王大悅,遣使者齎千金,加束帛,以車三乘聘焉。

 

耳、餘又使謂子魚曰:「天下之事已可見矣。今陳王興義兵,討不義。子宜速來,以集其事。王又聞子賢,欲諮良謀,虛意相望也。」

 

子魚遂往。

 

陳王郊迎而執其手,議世務。

 

子魚以霸王之業勸之。

 

王悅其言,遂尊以博士,為太師,諮度焉。

 

6獨治:子魚名鮒甲。

 

陳人或謂之子鮒,或稱孔甲。

 

陳勝既立為王,其妻之父兄往焉。

 

勝以眾賓待之,長揖不拜,無加其禮。

 

其妻之父怒曰:「怙亂僣號而傲長者,不能久矣。」

 

不辭而去。

 

陳王跪謝,遂不為顧。

 

王心慚焉,遂適博士太師之館而言曰:「予雖丈夫哉,然塞於禮義,以啟於姻婭,唯先生幸訓誨之,使免於戾乎。」

 

子魚曰:「王所問者、善也。敢固無辭而對乎?今以禮言耶?則禮無不拜,且宗族婚媾,又與眾賓異敬者也。敬而加親,自古以然也。」

 

王曰:「雖已失之於前,庶欲收之於後也。願先王脩明其事,必奉遵焉。」

 

對曰:「昔唐堯內親九族,外協萬邦。禮以婚為昆弟,妻之父母為外舅姑。由是明之,則拜之可知。夫婚親之義,非宗賢之類也,雖自己臣,莫敢不敬。昔魏信陵君嘗以此質臣之父。臣之父曰:『於諸母之昆弟、妻之諸父,則以親配德。年齊以上,雖拜之可也。幼於己者、揖之可也。』此出於人情而可常者也。」

 

王曰:「善哉!請問同姓而服不及者、其制何邪?」

 

對曰:「先王制禮,雖國君、有合族之道,宗人掌其列,繼之以姓而無別,醊之以食而無殊,各隨本屬之隆殺、屬近則死為之兌,屬遠則吊之而已。禮之正也。是故臣之家、哭子氏之別姓於弗父之廟,哭孔氏則於夫子之廟。此有據而然也。周之道、雖百世,婚姻不通,重先世之同體也。」

 

王跪曰:「先生之言、厥義博哉!寡人雖固,敢不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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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3:15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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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問軍禮

 

1問軍禮:陳王問大師曰:「行軍之禮、可得備聞乎?」

 

答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自天子出,必以歲之孟秋賞軍師武人于朝,簡練俊傑,任用有功,命將選士以誅不義。

 

於是孟冬以級授軍。

 

司徒榗朴,北面而誓之。

 

誓于社,以習其事。

 

先期五日,大師筮於祖廟,擇吉日,齋戒,告于郊社稷宗廟。

 

既筮,則獻兆於天子。

 

天子使有司以特牲告社,告以所征之事而受命焉。

 

舍奠于帝學以受成,然後乃類上帝、柴于郊以出,以齊車遷廟之主及社主,行大司馬職奉之,無遷廟主,則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謂之主命。

 

亦載齊車。

 

凡行主皮圭幣帛,皆每舍奠焉,而後就館。

 

主車止為中門之外,外門之之內。

 

廟主居于道左,社主居于道右。

 

其所經名山大川,皆祭告焉。

 

及敵所,將戰,太史卜戰日,卜右御。

 

先期三日,有司明以敵人罪狀告之史。

 

史定誓命戰日。

 

將帥陳列車甲卒伍于軍門之前。

 

有司讀誥誓,使周走三令五申。

 

既畢,遂禱戰,祈克于上帝,然後即敵。

 

將士戰,全己克敵,史擇吉日復禡於所征之地,柴于上帝,祭社奠祖以告克者。

 

不頓兵傷士也。

 

戰不克,則不告也。

 

凡類禡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剛日。

 

有司簡功行賞,不稽于時。

 

其用命者,則加爵受賜于祖奠之前;

 

其奔北犯令者,則加刑罰戮于社主之前。

 

然後鳴金振旅,有司徧告捷于時所有事之山川。

 

既至,舍于國外。

 

三日齋,以特牛親格于祖禰,然後入,設奠以反主。

 

若主命,則卒奠歛玉埋之于廟兩階間,反社主,如初迎之禮。

 

舍奠于帝學,以訊馘告,大享于群吏,用備樂饗。

 

有功,於祖廟舍爵策勳焉,謂之飲至。

 

天子親征之禮也。

 

陳王曰:「其命將出征,則如之何?」

 

太師曰:古者大將受命而出,則忘其國;

 

即戎帥陣,則忘其家。

 

故天子命將出征,親潔盛服,設奠于祖以詔之。

 

大將先入,軍吏畢從,皆北面再拜稽首而受。

 

天子當階南面,命授之節鉞。

 

大將受,天子乃東面西向而揖之,示弗御也。

 

然後告大社。

 

冢宰執蜃,宜於社之右,南面授大將。

 

大將北面稽首再拜而受之。

 

承所頒賜于軍吏。

 

其出不類,其克不禡。

 

戰之所在有大山川,則祈焉。

 

禱克于五帝。

 

捷則報之。

 

振旅復命,簡異功勤,親告廟告社而後適朝,禮也。

 

王曰:「將居軍中之禮,勝敗之變,則如之何?」

 

太師曰:將帥尚左,士卒尚右;

 

出國先鋒,入國後刃;

 

介冑在身,執銳在列,雖君王不拜。

 

若不幸軍敗,則馹騎赴告于天子,載櫜韔,天子素服哭于庫門之外,三日。

 

大夫素服哭于社,亦如之。

 

亡將失城,則皆哭七日。

 

天子使使迎于軍,命將師無請命,然後將帥結草自縳,袒右肩而入,蓋喪禮也。

 

王曰:「行古禮如何?」

 

大師曰:「古之禮、固為於今也,有其人,行其禮,則可;無其人,行其禮,則民弗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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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3:5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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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答問

 

1答問: 陳人有武臣謂子鮒曰:夫聖人者、誠高材美稱也。 吾謂聖人之智必見未形之前,功垂於身歿之後,立教而戾夫弗犯,吐言而辯事不破也。

 

子之先君、可謂當之矣。

 

然韓子立法,其所以異夫子之論者、紛如也。

 

予每探其意而校其事。

 

持久歷遠,遏姦勤善,韓氏未必非,孔氏未必得也。

 

吾今而後乃知聖人無世不有爾。

 

前聖後聖,法制固不一也。

 

若韓非者、亦當世之聖人也。

 

子以為奚若?

 

子鮒曰:子信之為然,是故未免凡俗也。

 

今世人有言高者,必以極天為稱,言下者,必以深淵為名。

 

是資世之談而無其實者也。

 

好事而穿鑿者、必言經以自輔,援聖以自賢,欲以取信於群愚而度其說也。

 

若諸子之書,其義皆然。

 

吾先君之所自志也。

 

請略說一隅,而吾子審其信否焉。

 

武臣曰:「諾。」子鮒曰:乃者、趙、韓、魏共并知氏。 趙襄子之行賞,先加具臣,而後有功。 《韓非書》云:『夫子善之。 』引以張本,然難之。

 

豈有不似哉!然實非也。

 

何以明其然?

 

昔我先君以春秋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至二十七年荀瑤與韓、趙、魏伐鄭遇陳坦而還。

 

是時夫子卒已十一年矣,而晉四卿皆在也。

 

後悼公十四年知氏乃亡。

 

此先後甚遠,而韓非公稱之,曾無怍意,則世多好事之徒,皆非之罪也。

 

故吾以是然口於小道,塞耳於諸子久矣,而子立尺表以度天,直寸指以測淵,豫大道而不悟,信誣說以疑聖,殆非所望也。

 

武臣叉手跪謝,施施而退。

 

遂告人曰:吾自以為學之博矣,而屈於孔氏,方知學不在多,要在精之也。

 

2答問: 陳王問大師曰:「寡人不得為諸侯,群賢所推,而得南面稱孤,其幸多矣。

 

今既賴二三君子,且又欲規久長之圖,何施而可?

 

答曰:信王之言,萬世之福也。

 

敢稱古以對,昔代殷,乃興滅繼絕以為政首。

 

今誠法之,則六國之不攜,抑久之本。

 

王曰:周存二代,又有三恪。

 

其事云何?

 

答曰:封夏殷之後以為二代,紹虞帝之胤備為三恪。

 

恪、敬也,禮之如賓客也。

 

非謂特有二代,別有三恪也。

 

凡所以立二代者,備王道、通三統也。

 

王曰:三統者何?

 

答曰:各自用其正朔。

 

二代與周,是謂三統。

 

王曰:六國之後君,吾不能封也。

 

遠世之王,於我何有?

 

吾亦自有不及於周,又安能純法之乎?

 

3答問: 陳王涉讀《國語》,言申生事,顧博士曰:始余信聖賢之道,乃今知其不誠也。

 

先生以為何如?

 

答曰:「王何謂哉? 」王曰:晉獻惑亂聽讒,而書又載驪姬夜泣公而以信入其言。

 

人之夫婦、夜處幽室之中,莫能知其私焉。

 

雖黔首猶然,況國君乎。

 

予以是知其不信,乃好事者為之辭,將欲成其說以誣愚俗也。

 

故使予并疑於聖人也。


博士曰:不然也。


古者、人君外朝則有國史,內朝則有女史。

 

舉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以無諱示後世。

 

善以為式,惡以為戒。

 

廢而不記,史失其官。

 

故凡若晉侯驪姬床笫之私、房中之事,不得掩焉。

 

若夫設教之言,驅群俗使人入道而不知其所以者也。

 

今此皆書實事,累累若貫珠,可無疑矣。

 

王曰:先生真聖人之後也。

 

今幸得聞命,寡人無過焉。

 

4答問: 陳王涉使周章為將西入關,將以入秦。

 

秦使將章邯距之。

 

陳王以秦國之亂也,有輕之之意。

 

勢若有餘而不設敵備。

 

博士、大師諫曰:「章邯、秦之名將,周章非其敵也。

 

今王使霈然自得而不設備,臣竊惑焉。

 

夫雖天之所命、其禍福吉凶大者在天,小者由人。

 

今王不修人利以應天祥,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

 

王曰:寡人之君、先生無累也。

 

請先生息慮也。

 

又諫曰:臣聞《兵法》:無恃敵之不我功,恃吾之不可攻也。

 

今恃敵而不自恃,非良計也。

 

王曰:「先生所言、計策深妙,予不識也。 先生休矣。 」已而告人曰:「儒者可與守成,難與進取,信哉!」博士他日復諫曰:臣聞國大兵眾,無備難恃。

 

一人善射,百夫決舍。

 

章邯梟將,卒皆死士也。

 

周章弱懦,使彼席卷來前,莫有當其鋒者。

 

王曰:先生所稱,寡人昧昧焉,願以人間近事喻之。

 

荅曰:流俗之士、臣所不忍也。

 

今王命之,敢不盡情。

 

願王察之也。

 

臣昔在梁,梁人有陽由者,其力扛鼎,伎巧過人,骨騰肉飛,手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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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4:17 | 只看該作者

孔叢子●連叢子上:敘書

 

1敘書:家之族胤,一世相承,以至九世,相魏,居大梁。

 

始有三子焉,長子之後,承殷統,為宋公。

 

中子之後,奉夫子祀,為褒成侯。

 

小子之後彥、以將士高祖,有功,封蓼侯。

 

其子臧嗣焉,歷位九卿,遷御史大夫,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家傳相承,作為訓法。

 

然今俗儒繁說遠本,雜以妖妄,難可以教。

 

侍中安國受詔綴集古義,臣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安國紀綱古訓,使永垂來嗣。」

 

孝武皇帝重違其意,遂拜太常,其禮賜如三公。

 

在官數年,著書十篇而卒。

 

先時嘗為賦二十四篇。

 

四篇別不在集,以其幼時之作也。

 

又為書與從弟及戒子,皆有義,故列之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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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2:25:46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3-10 23:02 編輯

孔叢子●連叢子上:諫格虎賦

 

1 諫格虎賦: 帝使亡諸大夫問乎下國。

 

下國之君方帥將士於中原,車騎駢闐,被行岡巒,手格猛虎,生縳貙犴,昧爽而出,見星而還,國政不恤,惟此為歡。

 

乃誇於大夫曰:「下國鄙固,不知帝者之事,敢問天子之格虎,豈有異術哉? 」大夫未之應,因又言曰:下國褊陋,莫以虞心,故乃闢四封以為藪,圍境內以為林;

 

禽鳥育之,驛驛淫淫;

 

晝則鳴嚾,夜則嘷吟;

 

飛禽起而日翳,獸動而雷音;

 

犯之者其罪死,驚之者其刑深。

 

虞候苑令,是掌厥禁。

 

於是分幕將士,營遮榛叢,戴星入野,列火求蹤,見虞自自,乃往尋從;

 

張罝網,羅刃鋒,驅檻車,聽鼓鍾;

 

猛虎顛遽,奔走西東;

 

悕駭內懷,迷冒怔忪;

 

耳目喪精,值網而衝;

 

局然自縳;

 

以絲組,斬其爪牙;

 

支輪登較,高載歸家。

 

孟賁被髮嗔目,蹂猾紛華。

 

都邑百姓,莫不于邁。

 

陳列路隅,咸稱萬歲。

 

斯亦畋獵之至樂也。

 

大夫曰:順君之心、樂矣。

 

然非樂之至也。

 

樂至者、與百姓同之之謂也。

 

夫兕虎之生,與天地偕。

 

山林澤藪,又其宅也。

 

被有德之君,則不為害。

 

今君荒於遊獵,莫恤國政,驅民入山林,格虎於其廷,妨害農業,殘夭民命,國政其必亂,民命其必散,國亂民散,君誰與處?

 

以此為至樂,所未聞也。

 

於是下國之君乃頓首,曰:臣實不敏,習之日久矣。

 

幸今承誨,請遂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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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3:44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3-10 23:29 編輯

孔叢子●連叢子上:楊柳賦

 

1楊柳賦:嗟茲楊柳,先生後傷,蔚茂炎夏,多陰可涼,伐之原野,樹之中塘,溉浸以時,日引月長,巨本洪枝,條脩遠楊,夭繞連枝,猗

先生後傷,蔚茂炎夏,多陰可涼,伐之原野,樹之中塘,溉浸以時,日引月長,巨本洪枝,條脩遠楊,夭繞連枝,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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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4:07 | 只看該作者

孔叢子●連叢子上:鶚賦

 

1鶚賦:季夏庚子,思道靜居。

 

爰有飛鶚,集我屋隅。

 

異物之來,吉凶之符。

 

觀之歡然,覽考經書,在德為祥,棄常為妖,尋氣而應,天道不渝。

 

昔在賈生,有識之士,忌茲服鳥,卒用喪己。

 

咨我令考,信道秉真,變怪生家,謂之天神,脩德滅邪,化及其鄰。

 

禍福無門,唯人所求,聽天任命,慎厥所脩。

 

栖遲養志,老氏之疇,祿爵之來,秪增我憂。

 

時去不索,時來不逆,庶幾中庸,仁義之宅。

 

何思何慮,自今勤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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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4:31 | 只看該作者

孔叢子●連叢子上:蓼蟲賦

 

1蓼蟲賦:季夏既望,暑往涼還,逍遙諷誦,遂歷東園,周旋覽觀,憩乎南藩,覩茲茂蓼,結葩吐榮,猗那隨風,綠葉紫莖。

 

爰有蠕蟲,厥狀似螟。

 

群聚其間,食之以生。

 

於是悟物託事,推況乎人。

 

幼長斯蓼,莫或知辛。

 

膏梁之子,豈曰不人。

 

惟非德義,不以為家。

 

安逸無心,如禽獸何。

 

逸必致驕,驕必致亡。

 

匪唯辛苦,乃丁大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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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4:49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3-10 23:22 編輯

孔叢子●連叢子上:與從弟書

 

1與從弟書:臧報侍中,相如深忿俗儒淫辭冒義,有意欲撥亂反正,由來久矣。

 

然雅達博通,不世而出;

 

流學守株,比肩皆是。

 

眾口非非,正將焉立?

 

每獨念至此,夙夜反側;

 

誠懼仁弟道未信於世,而以獨知為愆也。

 

人之所欲、天必從之。

 

舊章潛於壁室,正於紛擾之際,欻爾而見,俗儒結舌。

 

古訓復申,豈非聖祖之靈欲令仁弟讚明其道以闡其業者哉?

 

且曩雖為今學,亦多所不信。

 

唯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謂為至然也。

 

何圖古文乃自百篇邪?

 

如《堯典》、說者以為堯、舜同道,弟常以為雜有《堯典》,今果如所論。

 

及成王遇風雷,周公見任,俗儒群驅,狗吠雷同,不得其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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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5:44 | 只看該作者

孔叢子●連叢子上:與子琳書

 

1與子琳書:告琳:頃來聞汝與諸友生講肄書傳,滋滋晝夜,衎衎不怠,善矣。

 

人之進道,唯問其志,取必以漸,勤則得多。

 

山霤至柔,石為之穿;

 

蝎蟲至弱,木為之弊。

 

夫霤非石之鑿,蝎非木之鑿,然而能以微脆之形陷堅剛之體,豈非積漸之致乎?

 

《訓》曰:徒學知之未可多,履而行之乃足佳。

 

故學者、所以飾百行也。

 

侍中子國,明達淵博,雅好絕倫,言不及利,行不欺名,動遵禮法,少小及長,操行如故。

 

雖與群臣並居近侍,頗見崇禮,不供褻事。

 

獨得掌御唾壺,朝廷之士莫不榮之。

 

此汝親所見也。

 

《詩》不云乎?

 

「無念爾祖,聿脩厥德。」

 

又曰:「操斧伐柯,其則不遠。」

 

遠則尼父,近則子國,於以立身,其庶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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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0 23:06:0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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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叢子●連叢子上:敘世

 

1敘世:臧子琳、位至諸吏,亦傳學問。

 

琳子黃、厥德不脩,失侯爵。

 

大司徒光、以其祖有功德,而邑士廢絕,分所食邑三百戶,封黃弟茂為關內侯。

 

茂子子國、生子卬,為諸生,特善《詩》《禮》而傳之。

 

子卬生仲驩,為博士,弘農守,善《春秋》《三傳》《公羊》《穀梁》,訓諸生。

 

仲驩生子立,善《詩》《書》,少游京師,與劉歆友善,嘗以清論譏貶史丹。

 

史丹諸子並用事,為是不仕,以《詩》《書》教於闕里數百人。

 

子立生子元,以郎校書。

 

時歆大用事,而子元校書七年,官不益。

 

故或譏以為不恤於進取。

 

唯楊子雲善之。

 

子元生子建,與崔義幼相善、長相親也。

 

義仕王莽為建新大尹,數以世利勸子建仕。

 

子建答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且習與子幼同志,故相友也。今子以富貴為榮,而吾以貧賤為樂,志已乖矣。乖而相友,非中情也。請與子辭。」

 

遂歸鄉里。

 

光武中興,天下未悉從化。

 

董憲彭豐等部眾暴於鄒魯之間。

 

郡守上黨鮑府君長患之。

 

是時闕里無故荊棘叢生,一旦自闢,廣千數百步,從舊講堂坦然。

 

2敘世:彥曰:人之性分氣度不同,有體貌亢䟽,色厲矜莊,儀容冰栗,似若能斷,而當事少決,不遂其為者。

 

或性玄靜,不與俗競,氣不勝辭,似若無能,而涉事不顧,臨危不橈者。

 

是為似若強焉,而不能勝量,似若弱焉,而不可奪也。

 

君子觀之,以表推內,察容而度心,所以得之也。

 

若是似類相亂,如何取實乎?

 

子豐曰:夫人者、患在不察也。

 

人之所綜物,方志也。

 

慮協於理,固以守之,此之謂強。

 

知足以通變,明足以破偽,情足以審疑,果足以必志,固足以先事,而功成矣。

 

即所謂寬柔內思、不報無道之強也。

 

豈待形氣之助乎?

 

若乃貌肅內荏,高氣亢戾,多意倨跡,理不充分,業不一定,執志不果,此謂剛復,非強者也。

 

是故君子欲必其行而違其貌。

 

由是論之,強弱之分,不取於氣色明矣。

 

必也察志在觀其履事乎?

 

非定計於內而敏發於外,孰能稱此強名乎哉!

 

子豐曰:夫物有定名而論有一至。

 

是故有可一言而得其難極,雖千言之不能奪者,唯析理即實為得,不以濫麗說辭為賢也。

 

然而世俗人聰達者寡,隨聲者眾,持論無主,俯仰為資,因貴勢而附從,託浮說以為定,不求之於本,不考之於理。

 

故長溷殽言而眾莫能折其中,所以為口費而無得也。

 

夫論辨者、貴其能別是非之理,非巧說之謂也。

 

掌事要者、納言而得理,此乃辨也。

 

聽者猶弗之察。

 

辭氣支離,取喻多端,弗較以類,理不應實,而聽者因形飾偽,從讚然之,是所謂以巧辭多喻為辨,而莫識一言而別實者也。

 

人皆欲割析分理,揆是真偽,固不知所以精之。

 

如自得,其為謬惑莫之甚焉。

 

是故舉多敗事,而寡特之智困於群醜也。

 

夫聰者不可惑以淫聲,明者不可眩以邪色。

 

故有氣色勢者,佑德之半;

 

無此二者,損德之半。

 

3敘世:敘作《左氏傳義詰》者曰:先生名奇,字子異,其先魯人,即襃成君次儒第二子之後也。

 

家于茂陵,以世學之門,未嘗就遠方異師也。

 

唯兄君魚、少從劉子駿受《春秋左氏傳》,於講業最名為精究其義。

 

子駿曰:「自以才學弗若也。」

 

其或訪經傳於子駿,輒曰:「幸問孔君魚。吾已還從之資道矣。」

 

由是大以《春秋》見稱當世。

 

王莽之末、君魚避地至大河之西,以大將軍竇融為家,常為上賓,從容以論道為事。

 

是時先生年二十一矣。

 

每與其兄議學,其兄謝服焉。

 

及世祖即祚,君魚乃仕,官至武都太守關內侯,以清儉聞海內。

 

先生雅好儒術,淡忽榮祿,不願從政。

 

遂刪撮《左氏傳》之難者,集為《義詰》,發伏闡幽,讚明聖祖之道,以祛後學,著書未畢,而早世不永,宗人子通痛其不遂,惜茲大訓不行于世,乃校其篇目,各如本第,并序答問,凡三十一卷。

 

將來君子,儻肯遊意,幸詳錄之焉。

 

子豐善於經學,不好諸家書。

 

鮑彥與子豐名齊而業殊,故謂子豐曰:「諸家書多才辭,莫過《淮南》也。讀之令人斷氣,方自知為陋爾。」

 

子豐曰:「試說其最工不可及者。」

 

彥曰:「君子有酒,小人鼓缶,雖不可好,亦不可醜。此語何如?」

 

子豐曰:「不急爾。」

 

彥曰:「且效作此語。」

 

子豐曰:「君子樂醼,小人擊抃,雖不足貴,亦不可賤;君子舞《象》,小人擊壤,上化使然,又何足賞?吾能作數十曲,且無益於世,故不為爾。」

 

鮑子於是屈而無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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