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仙傳卷下.殷文祥】
殷七七,名文祥,又名道荃,常自稱七七,俗多呼之,不知何所人也。
遊行天下,人久見之,不測其年壽。
面光白,若四十許人。
到處或易其姓名,不定。
曾於涇州賣藥,時靈臺蕃漢疫病俱甚,得藥者入口即愈,皆謂之神聖。
得錢卻施於人。
而嘗醉於城市問,周寶舊於長安識之。
尋為涇源節度延之禮重,慕之道術還元之事。
及寶移鎮浙西,後數年,七七忽到,復賣藥。
寶聞之驚喜,召之,師敬益甚。
每自醉歌曰:
琴彈碧玉調,藥鍊白玉砂。
解醞遺巡酒,能開頃刻花。
寶常試之,悉有驗。
復求種瓜釣魚,若葛仙公也。
鶴林寺杜鵑高丈餘,每春末,花爛煜。
寺僧相傳言:貞元年中有外國僧自天台缽盂中以藥養其根,來種之,自後構飾花院鑠閉。
人或窺見女子,紅裳艷麗,遊於樹下。
有輒採花折枝者,必為所祟。
俗傳女子花神也。
是以人共保惜,故繁盛異於常花。
其花欲開,探報分數節,使賓僚官屬繼日賞飯。
其後一城士庶,四方之人,無不酒樂遊從,連春入夏,自旦及昏,閒里之問,殆於廢業。
寶一日謂七七曰:
鶴林之花,天下奇花。
常聞能開頃刻花,此花可開否?
七七曰:
可也。
寶曰:
今重九將近,能副此日乎?
七七乃前二日往鶴林宿焉。
中夜女子來,謂七七曰:
道者欲開此花耶,?
七七乃問:女子何人,深夜到此?
女子曰:
妾為上玄所命,下司此花。
然此花在人問已逾百年,非久即開聞苑去。
今與道者共開之。
非道者,無以感妾。
於是女子瞥然不見。
來日晨起,寺僧忽訝花漸拆藥。
及九日,爛慢如春,乃以聞寶。
一城士庶驚異之,遊賞復如春夏問。
數日花俄不見,亦無花落在地。
七七偶到官僚家,適值賓會次,主與賓趁而迎奉之。
有佐酒倡優,共輕侮之。
七七乃白主人:欲以二栗為令,可乎?
咸喜,謂必有戲衛資於歡笑。
乃以栗巡行,接者皆聞異香,驚歎。
唯佐酒笑七七者二人,化作石,綴在於鼻,掣拽不落,但言穢氣不可堪聞。
二人共起狂舞,花鈿委地,相次悲啼,粉黛交下。
及優伶輩一時亂舞,鼓樂皆自作聲,頗合節奏,曲止而舞不已,一席之人笑皆絕倒。
久之,祈謝於七七。
有頃,石自鼻落,復為栗。
傳之,異香。
及花鈿粉黛,悉如舊,略無所損。
咸敬事之。
七七酌水為酒,削木為脯,使人退行,指船即駐,呼烏自墜,唾魚卻活,撮土畫地,狀山川形勢,折茅聚蟻,變城市人物。
有曾經行處,見之,言歷歷皆似,但小狹耳。
凡諸衛不可勝紀。
後二年,薛朗、劉浩作亂,寶南奔杭州。
而寶總戎為政,刑及無辜。
前上饒牧陳全裕經其境,構之以禍,斥其盡族。
寶八十三,筋力尤壯,女妓百數,蓋得七七之衛。
後為無辜及全裕作厲,一旦忽姐。
七七,劉浩軍變之時,在甘露寺為眾僧推落北崖,墮江死矣。
其後人見在江西。
十餘年,賣藥入蜀,莫知所在。
鶴林寺花,兵火焚寺,樹失根株,信歸闆苑矣。
譚峭 譚峭,字景昇,國子司業沬之子。
幼而聰明,及長,頗涉經史,強記,問無不知。
屬文清麗,沬訓以進士業,而峭不然。
迥好黃老、諸子,及周穆、漢武、茅君、列仙內傳,靡不精究。
一旦告父出遊終南山,父以終南山近京都,許之。
自終南遊太白、太行、王屋、嵩、華、泰嶽,迤逕遊歷名山,不復歸寧。
父馳書委曲責之,復謝曰:
茅君昔為人子,亦辭父學仙。
今峭慕之,冀其有益。
父以其堅心求道,豈以世事拘之,乃聽其所從。
而峭師於嵩山道士十餘年,得辟穀養氣之衛。
唯以酒為樂,常醉騰騰周遊,無所不之。
夏服烏裘,冬則綠布衫。
或外於風霜雪中經日,人謂其已斃,視之氣出休休然。
父常念之,每遣家童尋訪,春冬必寄之以衣及錢帛。
捧之且喜,復書,遽厚遣家童迴。
纔去,便以父所寄衣出街路,見貧寒者與之,及寄於酒家,一無所留。
人或問之:何為知此?
曰:
何能看得?
盜之所竊,必累於人。
不衣不食,固無憂矣。
常欣欣如也。
或謂風狂。
行吟曰:
線作長江扇作天,報鞋拋向海東邊。
蓬萊信道無多地,柢在譚生拄杖前。
爾後居南嶽,鍊丹成,服之,入水不濡,入火不灼、亦能隱形變化。
復入青城山而不出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