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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ljx0012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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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6:40:52 | 只看該作者

卷四•霸圖十七 7


【經文】

 

漢王如滎陽,使韓信擊魏王豹,虜之。

 

[漢王問酈生曰:“魏王大將誰也?”

 

曰:“柏直。”

 

王曰:“此其口尚乳臭,不能當韓信騎將馮敬。”

 

王曰:“不能當灌嬰部將項他。”

 

王曰:“不能當曹參。

 

在,吾無患矣。”

 

王乃以信為左丞相擊魏。

 

信進兵,為陳船欲渡臨晉,魏聚兵拒之。

 

信乃伏兵,從夏陽以木罌度軍,襲安邑,虜魏王豹,便進兵伐趙也。]

 

漢遂于楚相距于滎陽,楚圍漢王,用陳平計,間得出。

 

[漢王急問陳平:“策安出?”

 

陳平曰:“彼項王骨鯿之臣亞父、鐘離末之屬,不過數人。

 

大王能出捐數萬金,行反間,間其君臣,以疑其心,項王為人意忌信讒,必內相誅。

 

漢因舉攻之,破楚必矣。”

 

漢王乃以四萬斤金與平,恣其所為,不問出入。

 

平既多以金縱反間,于楚軍宣言,諸將鐘離末等為項王將功多矣,然終不能裂地而封:“欲與漢為一,以滅項氏,分王其地。”

 

項王果疑。

 

使使至漢。

 

漢為太牢之具,舉進見楚使,即佯驚曰:“吾以為亞父使,乃項王使也。”

 

複持去,以惡具進楚使。

 

使歸,具報項王。

 

項王大疑亞父。

 

亞父欲爭擊漢王,項王不信亞父。

 

亞父聞項王疑,乃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

 

願賜骸骨。”

 

項王從之。]

 

入關收兵,欲複東。

 

轅生說漢王:“出軍宛、葉,引項王南渡,使韓信等得集河北。”

 

羽軍引兵南渡,如其策。

 

[轅生說曰:“漢與楚相拒于滎陽、成臬數月,漢嘗困。

 

願王出武關,項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臬間且得休息。

 

使韓信等集于河北趙地,君王乃複走滎陽。

 

如此,則楚備者多,力分,漢得休息,複與之戰,破楚必矣。”

 

漢王從此計,出軍宛、葉間。

 

項王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渡,如轅生之策。]

 

韓信與張耳,以兵數萬,東下井陘擊趙,破之。

 

乃報漢,因請立張耳為趙王,以撫其國。

 

漢王從之。

 

[初,趙王與成安君陳余聞漢且襲之,聚兵井陘口。

 

廣武君李左車說曰:“聞漢將韓信涉西河,虜魏王,擒夏悅,新喋血閼與。

 

今乃輔以張耳,議欲下趙,此乘勝而去國遠鬥,其鋒不可擋。

 

臣聞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後爨,師不宿飽。

 

今井陘之道,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行數百里,其勢糧食必在後。

 

願足下假臣奇兵三萬人,從間道出,絕其輜重。

 

足下深溝高壘,堅營勿與戰,使前不得鬥,退不得還。

 

吾奇兵絕其後,野無所掠鹵。

 

不至十日,而兩將之首可致於戲下。

 

願足下留意臣之計。

 

否,必為二子所擒。”

 

成安君不聽廣武君。

 

廣武君策不用。

 

信聞知之,大喜,乃進軍擊趙,破之。

 

趙之破也,韓信令軍中無殺廣武君,有能生得者,購千金。

 

於是有縛廣武君而至戲下者。

 

信乃解其縛,師事之。

 

問曰:“僕欲北攻燕,東伐齊,何若而有功?”

 

廣武君辭謝曰:“臣聞敗軍之將,不可與言勇;

 

亡國之大夫,不可與圖存。

 

今臣敗亡之虜,何足以權大事乎!”信曰:“僕聞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用聽與不用聽也。

 

試令成安君聽足下計,若信者亦為擒矣。

 

僕委心歸計,願足下勿辭。”

 

廣武君曰:“臣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故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

 

顧恐臣計未必足用,願效愚忠。

 

夫成安君有百戰百勝之計,一旦而失之,軍破鄗下,身死泜上。

 

今將軍涉西河,虜魏王,擒夏悅閼與,一舉而下井陘,不終朝破趙二十萬眾,誅成安君,名聞海內,威震天下,農夫莫不輟耕釋耒,工女下機,褕衣甘食,傾耳以待命。

 

若此者,將軍之所長也。

 

然而眾勞卒疲,其實難用。

 

今將軍欲舉倦弊之兵,頓燕堅城之下,欲戰恐不得,攻城不能拔,情見勢屈,曠日糧竭。

 

而弱燕不服,齊必距境以自強也。

 

燕、齊相持而不可下,劉、項之權未有所分也。

 

若此者,將軍之短也。

 

臣愚,竊以為過矣。

 

故善用兵者,不以短擊長,而以長擊短。”

 

韓信曰:“然則何由?”

 

廣武君曰:“方今為將軍計,莫如按甲休兵,以鎮趙,撫其孤弱,百里之內,牛酒日至,以饗士大夫■兵,北首燕路,而後遣辯士奉咫尺之書,暴所長于燕,燕必不敢不聽。

 

燕已從,使喧言者東告齊,齊必從風而服,雖有智者,亦不知為齊計矣。

 

如是,則天下事可圖也。

 

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此之謂矣。”

 

韓信曰:“善。”

 

從其策,發使燕、齊,從風而靡也。]

 

【譯文】

 

漢王到滎陽,派韓信攻打魏王豹,俘虜了魏王。

 

[漢王問酈生:“魏王的大將是誰?”

 

酈生回答:“是柏直。”

 

漢王說:“此人乳臭未乾,還不能抵擋韓信的騎兵將領馮敬,灌嬰的步兵將領項他,以及曹參,有他們在,我沒有憂慮了。”

 

漢王任命韓信為左丞相攻打魏王。

 

韓信進兵,擺開船只要渡臨晉,魏王聚集兵力抵擋。

 

於是韓信命士兵用木罌(木制容器)從夏陽渡過軍隊,偷襲安邑,俘虜了魏王豹,之後便進兵攻打趙地。]

 

漢軍與楚軍在滎陽相持。

 

楚軍包圍漢軍,漢王採用陳平離間計策,得以解圍。

 

[漢王著急地問陳平:“你有什麼計策?”

 

陳平說:“項王手下正直的大臣象亞父、鐘離末之類的人也不過幾個。

 

大王如果能夠拿出黃金數萬,使用反間計,離間他們君臣使項王對他們產生疑心,楚軍內部必定會相互殘殺。

 

因為項王為人好猜忌,信讒言。

 

漢軍乘機舉兵攻打,楚國失敗是肯定的了。”

 

漢王於是拿四萬斤黃金給陳平,讓他恣意使用,不問進出數目及用處。

 

陳平既然擁有許多黃金,大膽地施行反間計。

 

他在楚軍中散佈謠言:“象鐘離末這些人為項王立下了汗馬功勞,卻最終不能分得土地、獲得封號。

 

他們想與漢王合而為一,消滅項王,分項王的土地。”

 

項王果然起了疑心,派使者到漢軍。

 

漢軍為使者準備了上好的飲食,進獻時,立即假裝驚訝道:“我以為是亞父派的使者,原來是項王的使者。”

 

於是把東西拿走,以粗惡的食物供給楚軍使者食用。

 

使者回去,把所有情況都彙報給項王。

 

項王又對亞父起了疑心。

 

亞父想要去攻打漢王,項王卻不相信亞父。

 

亞父聽說項王懷疑自己,感歎道:“天下大事已經定形了,大王你好自為之。

 

希望你能讓我告老還鄉。”

 

項王答應了。]

 

漢王入武關,招集士兵,想要再次東下。

 

轅生勸說漢王:“請大王你發軍宛、葉,引項王軍隊南渡,使韓信等人得以聚兵黃河北攻打項王。”

 

漢王聽從轅生建議,出兵宛、葉,項羽果然領軍南渡,象轅生的計策那樣。

 

[轅生勸說道:“漢軍與楚軍在滎陽、成臬相互抗拒了幾個月,漢軍曾經遭到圍困。

 

希望大王你能派軍出武關,那樣項王必會引軍南渡。

 

大王你再深修軍壘抵抗項王。

 

使滎陽、成臬兩地的士兵穿插著休息。

 

韓信等人得以聚兵黃河北趙地。

 

大王你再移軍滎陽。

 

這樣,楚軍就會多方面防禦,力量分散,漢軍得以休息後,再與楚軍相戰,定會大敗楚軍。”

 

漢王採用這個計策,發兵宛、葉。

 

項王聽說漢王駐軍在宛,果然領軍南渡,正象轅生的計策那樣。]

 

韓信和張耳領兵幾萬,東下井陘,攻打趙地取勝,於是報告漢王,請求立張耳為趙王,治理趙國。

 

漢王答應了。

 

[當初,趙王與成安君陳餘聽說漢軍到,將要偷襲。

 

於是聚兵井陘路口。

 

廣武君李左車勸道:“聽說漢將韓信曾渡西河,俘虜魏王,擒住夏悅,新近又在閼與打了勝仗。

 

現在來輔佐張耳,打算攻下趙國。

 

這是乘勝離國遠來戰鬥,銳氣不可抵擋。

 

我聽說千里行軍必然少糧,戰士面有饑色。

 

先打柴草後做飯,軍隊整天吃不飽。

 

現在井陘大道上,車不能夠並行,騎兵不兵成行列,要行幾百里路,糧食必定在後面。

 

希望大王借給我奇兵三萬偷襲敵軍,從小道出發,截斷漢軍的輜重。

 

你深挖城塹,加高城牆,堅守營地,不要與漢軍交戰。

 

使漢軍向前不能戰鬥,後退不能回還。

 

我用奇兵斷絕他們的後路,使他們在野外找不到可以擄掠之物。

 

不用十大,兩位將領的腦袋可以拿到戲下。

 

希望你能考慮我的計策,不然,一定被這兩個人擒住。”

 

成安君不聽廣武君的計策。

 

廣武君的計策不被使用,韓信聞知後,大喜。

 

於是進軍攻打趙國。

 

大敗趙國。

 

攻打趙國前,韓信命令軍中士卒不要殺廣武君,有能夠活捉廣武君的賞金一千。

 

於是有人押著廣武君到戲下。

 

韓信親自為廣武君解開繩子,以軍師的禮節來對待他,問道:“我想要向北攻打燕地,向東攻伐齊地,怎樣做才能取勝?”

 

廣武君推辭拜謝說:“我聽說打敗仗的將領,不可以跟他談論勇敢;

 

國家滅亡的大臣,不可以與他謀劃存亡。

 

現在我只是敗亡之軍的一個俘虜,怎麼能夠權衡大事呢?”

 

韓信說:“我聽說百里奚居住虞國,虞國滅亡,居住秦國,而秦國卻稱霸諸侯,這不是在虞國他就愚策,在秦就聰明,只不過君主用不用、聽不聽的問題。

 

假使成安君聽了你的計策,象我韓信這樣的人,也要被擒了,我傾心聽從你的策劃,希望你不要推辭。”

 

廣武君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所以說‘狂妄人的話,聖人有選擇地聽’。

 

所以恐怕我的計策未必有用,但願能向你報效我的愚忠。

 

成安君有百戰百勝的計策。

 

一旦失算,即軍敗鄗山下,身死泜水邊。

 

現在將軍你渡過西河,俘虜魏王,在閼與擒住夏悅,一舉攻下井陘,沒多久打敗趙軍二十萬,殺了成安君,名震海內,威震天下,農夫不務農,婦女不織布,準備華服美食,注意聽取等待你的命令,這是將軍你的長處。

 

然而現在將士疲乏,不能使用,你想要帶領這些倦疲的士兵駐紮燕國堅固的城牆之下,想戰鬥恐怕不能夠,攻城又攻不下,情勢出現危急,日久糧盡,而弱小的燕國卻不歸服,齊軍又必定乘機犯境顯示自己的強大。

 

與燕、齊兩軍相抗持不能攻破,劉、項的實力沒有高下,假如這樣,這是將軍的短處。

 

我愚笨,且以為這是不利的。

 

所以善於用兵的人不拿自己的短處攻擊別人的長處,而拿自己的長處攻擊別人的短處。”

 

韓信說:“既然這樣該怎麼辦呢?”

 

廣武君說:“現在為將軍計議,不如按甲休兵,鎮撫趙地,安撫孤弱之人,那樣幾百里之內,肥牛、美酒就會很快自動送到你面前,你用它們來犒勞士兵和將領,派兵向北據守燕國要道,再派能言善辯的人送書信給燕國,展露自己的長處,那樣燕一定不敢不順服。

 

燕順服之後,再派能言的使者到齊國,齊國必定如風一樣歸順,即使他們國家有智謀的人,也無能為力了。

 

象這樣,天下大事就可以謀劃了。

 

戰爭前先虛張聲勢,而後開戰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韓信點頭說:“好!”於是聽從了廣武君的計策,派使者到齊國和燕國,兩國如風一樣歸順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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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6:41:36 | 只看該作者

卷四•霸圖十七 8


【經文】

 

十二月,漢王拒楚于成皋,饗師欲複戰。

 

郎中鄭忠說曰:“王高壘深壁,勿與戰,使劉賈佐彭越入楚地,焚其積聚,破楚師必矣。”

 

項羽乃東擊彭越,留曹無咎守成皋。

 

時,漢數困滎陽、成皋,計欲捐成皋以東,屯鞏洛以距楚,用酈生計,複守成皋。

 

[酈生說曰:“臣聞知人之天者,王事可成;

 

不知人之天者,王事不可成。

 

王者以人為天,而人以食為天。

 

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有藏粟甚多。

 

楚人拔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資漢也。

 

方今楚易取而漢反卻自奪其便,臣以為過矣。

 

且兩雄不俱立,楚漢久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內蕩搖,農夫釋耒,工女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

 

願足下急複進兵,收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杜太行之路,拒飛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效實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

 

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

 

今田廣據千里之齊,田間將二十萬之眾,軍於曆城,諸田宗強,負海阻河、濟,南近楚,人多變詐。

 

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以歲月破也。

 

臣請得奉明詔說齊王,使為漢而稱東藩。”

 

王曰:“善。”

 

乃從其畫,複守敖倉。

 

而使酈生說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

 

王曰:“不知也。”

 

曰:“王知天下之所歸,則齊可得而有也。

 

若王不知天下之所歸,即齊未可得保也。”

 

齊王曰:“天下何歸?”

 

酈生曰:“天下歸漢。”

 

王曰:“先生何以知之?”

 

酈生曰:“漢王與項羽戮力西向擊秦,約先入咸陽者,王之。

 

漢王先入咸陽,項王負約不與,而王之漢中。

 

項羽迂殺義帝,漢王聞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武關,而責義帝之處,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

 

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即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英豪賢士皆樂為之用。

 

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漢之粟萬船而下。

 

項王有背約之名,殺義帝之罪;

 

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心不忘;

 

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

 

非項氏莫能用事;

 

為人刻印而不能授;

 

攻城得賂,積財而不能賞;

 

天下叛之,賢才怨之,而莫為之用。

 

故天下之士歸於漢王,可坐而策也。

 

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

 

涉西河之外,拔上黨之兵;

 

下井陘之路,誅成安之罪;

 

北破魏,舉三十二城;

 

此蚩尤之兵,非人力也,天之福也。

 

令已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守行之路,拒飛狐之口,而天下後服者先亡矣。

 

王疾先下漢王,齊國社稷可得而保也。

 

不下漢王,危亡立可待也。”

 

田齊以為然,乃聽酈生說,罷曆下兵守。

 

淮陰侯乃夜渡兵平原襲齊。

 

齊王烹酈生,引兵東走。

 

初,酈生見沛公,沛公方據床使兩女子洗足,而見酈生。

 

酈生入,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耶?

 

且欲率諸侯破秦耶?”

 

沛公罵曰:“豎儒!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而攻秦,何謂助秦攻諸侯乎?”

 

酈生曰:“必欲聚徒合義兵誅無道之秦,不宜倨見長者。”

 

於是沛公輟洗足,起而謝之也。]

 

羽初東,囑曹咎曰:“漢挑戰,慎匆與戰,勿令漢得東而已。”

 

咎乃出戰死,漢王遂進兵取成皋。

 

[漢挑曹咎戰,楚軍不出。

 

使人辱之數日。

 

咎怒,渡兵汜水上。

 

士卒半渡,擊破之,盡得楚國寶貨。]

 

羽聞咎破,乃還軍廣武間,為高壇,置太公于其上。

 

漢王遣侯公說羽,求太公。

 

羽乃與漢約: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為又,以東為楚。

 

歸漢王父母及呂氏。

 

【譯文】

 

十二月,漢王在成皋與楚軍相持不下,犒餉將士之後,想繼續作戰。

 

郎中鄭忠進諫說:“大王你加固軍壘,不要作戰,派劉賈幫助彭超進入楚軍,焚燒他們的糧草,那樣一定能大破楚軍。”

 

項羽此時向東攻彭越,留下曹無咎把守成皋。

 

當時漢軍多次被困滎陽、成皋,正打算放棄成皋向東進發,駐紮鞏、洛之間抵抗楚軍。

 

採用酈生的計策,又得以拒守成皋。

 

[酈生勸說漢王:“我聽說只有懂得百姓為什麼為天,他奪取天下的事業才可以成功;

 

反之,就失敗。

 

君王以百姓為天,民以食為天。

 

敖倉長久以來一直是運輸的樞紐,那裡儲藏的糧食很多。

 

楚軍離開滎陽,不堅守敖倉,引兵向東,僅僅命令士兵分別把守成皋,這是上天幫助漢國呀。

 

現在楚軍易於攻打,而漢軍反而失去有利的時機,這可是個大錯誤。

 

況且兩雄不能並立,楚漢兩軍長期相持不下,百姓騷動不安,天下局勢動盪,農夫不種地,婦女不織布,人心不定,希望大王你快些再進兵,收復滎陽,佔據敖倉的糧食,堵住成皋的險要之地,太行的要道,據守飛狐隘口,白馬渡口,向天下表明你強大的軍事實力,那樣天下人就知道大權的歸屬。

 

現在燕趙之地已經平定,只有齊地未被攻下。

 

齊王田廣擁有千里土地,田間率領軍隊二十多萬,屯兵曆城下,幾個田姓的人勢力都很強大,背靠大海,又有黃河濟水作屏障,南邊靠近楚地,人都善變狡詐。

 

你即使派幾十萬軍隊,也不可能一年半載攻破。

 

我請求捧著明詔遊說齊王,使齊地成為漢的東部屏藩。”

 

漢王說:“好!”聽從酈生的謀畫,重新據守敖倉。

 

派酈生遊說齊王:“大王你知道天下的歸屬嗎?”

 

齊王說:“不知道。”

 

酈生又說:“大王你知道天下的歸屬,齊地可以存在,為你擁有;

 

假如你不知道,那麼齊國就不能保住。”

 

齊王問:“天下歸誰?”

 

酈生說:“天下歸漢所有。”

 

齊王問:“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酈生說:“漢王和項羽並力向西攻打秦,約定先進入咸陽城的為王。

 

漢王先入咸陽,項羽背棄和約,不給關中土地,卻讓漢王就任漢中。

 

項羽放逐殺害義帝,漢王聽說,發蜀、漢的軍隊來攻打三秦,出武關,尋找義帝墳墓,招集天下的士兵,稱王卻在各諸侯之後。

 

凡投降的城池就用侯爵來封賞該城將領,得到錢財就分給謀士,與天下的人共同分享他得到的好處,英豪賢士也都願意為他出力。

 

各諸侯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歸順漢王,蜀漢的糧食用上萬隻船也裝不下。

 

項王有背棄和約的名聲,殺害義帝的罪虐;

 

不牢記別人的功勞,對別人的罪過卻常常放在心上;

 

將士有功得不到封賞,攻下城池得不到封爵;

 

只要不是項氏族人就不被任用。

 

給人刻下印綬,卻不肯封授;

 

攻城得到的好處,積蓄的錢財,不肯獎賞;

 

天下的人都背叛他,賢才都怨恨他,不願意為他出力。

 

所以天下的賢士都歸附漢王,漢王就可以駕馭天下大事了。

 

漢王從蜀漢出發,安定三秦,渡過西河,打敗上黨的軍隊,攻下井陘,誅殺成安君,向北攻打魏國,攻克三十二座城池,這是象蚩尤那樣的神兵,不是普通軍隊所能辦到的,是上天賜予漢的好運。

 

現在漢王已擁有敖倉的糧食,堵住成皋險要處,把守住白馬渡口,堵塞了通往太行的要道,據守住飛狐隘口,天下最後服從的必先滅亡。

 

大王你先歸附漢王,齊國社稷可以保全了;

 

不歸附漢王,危險的事馬上就到了。

 

齊王認為酈生說得對,聽從了他的勸告,撤掉曆城的守兵。

 

淮陰侯韓信於是連夜引兵渡河到平原,偷襲齊國。

 

齊王因此烹了酈生,率兵東逃。

 

當初酈生進見沛公,沛公正坐在床上讓兩個女子給他洗腳。

 

酈生進來,只作揖不下拜,說:“你想要幫助秦朝攻打諸侯還是想率領諸候攻打秦朝呢?”

 

沛公大罵:“蠢才,天下的人受秦的壓制已經很久了,所以諸侯才相繼起來攻打秦朝,怎麼說我幫助秦朝攻打諸侯呢?”

 

酈生說:“想要集合義兵,誅殺無道的秦朝,就不應當坐在床上傲慢地接見長者。”

 

於是沛公停止洗腳,起身向酈生謝罪。]

 

項羽向東進軍之初,囑咐曹咎:“漢軍來挑戰,千萬不要出戰,不要讓漢軍向東就行了。”

 

曹咎沒聽項羽的話,領軍出戰身死。

 

漢王於是進兵成皋。

 

[漢軍挑逗曹咎出戰,楚軍不出戰。

 

漢軍派人侮辱曹咎好幾天,曹咎大怒,引兵渡汜水,軍隊剛渡一半,漢軍攻打,楚軍大敗,漢軍得到許多寶物。]

 

項羽聞知曹咎戰敗,於是回軍廣武間,建一座高壇,把沛公父親太公放在上面。

 

漢王派侯公遊說項羽,請求要回太公。

 

項羽與劉邦定立盟約:平分天下,劃鴻溝以西歸漢王,以東歸楚王。

 

放回漢王的父母及妻子呂氏。

 

【經文】

 

項王解而東,漢王欲西,張良曰:“今漢有天下大半,而諸候皆附,楚兵疲,食盡,此天亡楚之時,不如因其東而取之。”

 

漢王乃追羽。

 

與齊王韓信、魏相彭越期,會擊楚,皆不會。

 

用張良計,信等皆進兵圍羽垓下,遂滅項氏。

 

[漢王問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

 

良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致也。

 

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

 

彭越本定梁地,始,君以魏豹故,越得拜為相國。

 

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

 

今能取難陽以北至穀城,以王彭越;

 

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

 

信家在楚,其意欲複得故邑。

 

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使各自為戰,則楚易破。”

 

於是漢王發使,使韓信、彭越、劉賈等皆引兵圍羽垓下。]

 

都洛陽。

 

用婁敬策,徙都長安。

 

[婁敬說王曰:“陛下都洛,豈欲與周室並隆哉?”

 

曰:“然。”

 

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異,周之先自後稷,堯封之于邰,積德累善十有餘世。

 

公劉避桀居邠,太王以戎狄故去邠,杖馬椎居岐,國人爭歸之。

 

及至文王為西伯,斷虞、芮之訟,始受命,呂望、伯夷自海濱來歸之。

 

武王伐紂,不期而會孟津之上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矣。”

 

遂滅殷。

 

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焉,乃營成周洛邑,以此為天下之中也。

 

諸侯四方咸納職貢,道理均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

 

凡居此者,欲令周務以德致人,不欲依險阻,令後世驕奢以虐人也。

 

及周之盛時,天下和洽,四夷向風慕義,懷德附離,而並事天下。

 

不屯一卒,不戰一士,四夷大國之民莫不賓服,效其貢職。

 

及周之衰也,分而為兩,天下莫朝,周不能制。

 

非其德薄,形勢弱也。

 

今陛下起豐沛,收卒三千人,以之徑往而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籍戰于滎陽,爭成皋之口,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骨于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聲未絕,傷夷之卒未起,而欲比靈斯于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矣。

 

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此所謂天府也。

 

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之故地可全而有。

 

夫與人鬥,不扼其喉而拊其背,未能全勝也。

 

今陛下入關而都長安,業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喉而拊其背。”

 

高祖以問群臣。

 

群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七百年,秦二世即滅,不如都洛陽。

 

洛陽東有成皋,西有崤、澠,背河,向伊、洛,其固亦足恃也,留侯曰:“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地薄,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也。

 

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獨守一面,東制諸侯。

 

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足以西給京師;

 

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

 

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婁敬說是也。”

 

於是高祖即日駕,西都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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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9


【譯文】

 

項王罷兵東歸,漢王想要帶兵向西,張良說:“現在漢擁有天下大半的土地,諸侯也都歸附,楚兵疲憊,糧食盡絕,這是上天要滅亡楚國的時候,不如趁楚軍東歸,攻打它。”

 

漢王於是追擊項羽的軍隊,與齊王韓信、魏相彭越約定合力攻擊楚軍,二人都不來會合。

 

後來採用張良的計策,使韓信等人發兵,把項羽圍在垓下,於是滅掉了項羽。

 

[漢王問張良:“諸侯不聽怎麼辦?”

 

張良說:“楚兵將要被打敗,而韓信、彭越等人沒有封地,他們不來本來是必然的,大王如果能和他們共同擁有天下,他們就可以馬上出兵。

 

齊王韓信自立,不是大王你的本意,因而他地位不牢固。

 

彭越本來往在梁地,當初,大王因魏王豹封他為相國,現在魏豹已死,彭越正瞅著魏王的位子,而大王卻不早做決定。

 

如果能把睢陽以北至穀城的土地分給彭越,把陳以東近海的土地分給韓信,那麼合兵攻打項羽的事情就會成功。

 

韓信老家在楚地,他想治理故鄉的土地。

 

如果能拿出這些土地分封二人,使他們為自己作戰,那楚軍就容易打敗了。

 

漢王於是分封這些人,讓韓信、彭越,劉賈等攻打項羽。

 

在垓下消滅了項羽。]

 

定都洛陽。

 

採用婁敬的計策,遷都長安。

 

[婁敬勸高祖說:“陛下定都洛陽,難道要與周王朝的興盛相比嗎?”

 

高祖說:“是。”

 

婁敬說:“陛下你得天下與周朝不同,周的祖先後稷,堯時分封于邰,周積德行善十餘代。

 

公劉因為逃避夏桀的暴虐,定居邠,太王因為戎狄的侵略騷擾離開邠地,百姓拄著拐杖、騎著馬,扶老攜幼遷居西岐。

 

到文王做西伯候時,斷虞、芮的訴訟,周才開始受命於天。

 

呂望、伯夷等人從遠方海濱歸順文王。

 

武王伐紂前,在孟津,沒用事先召集,諸侯八百多人聚在一起都說:“可以攻伐商紂了。”

 

於是武王滅掉了殷商。

 

成王即位,周公等人輔佐他。

 

營建成周的都城洛陽,把洛陽當作天下的中心。

 

四方的諸侯都接受周朝分封,並向周朝進貢,事理非常公平。

 

有德的人得到王位,無德的人自取滅亡。

 

凡是居住在洛陽的人,都希望周朝用德行進行治理,不希望依靠洛陽位置的險要,使其繼承人驕奢淫佚,虐待百姓。

 

到周朝全盛時期,國家融合,四方夷族仰慕周的德化,前來依附,共同治理天下。

 

全國不養一兵一卒,四方夷族大國的百姓都前來朝見周天子,進貢任職,為周朝效力。

 

等到周朝衰微,分裂為東、西周,天下諸侯不來朝見,周朝也沒辦法,這不是周朝的德行薄,是勢力弱小。

 

現在大王你從豐沛起兵,召集三千人,帶領這些人一直東奔西戰,席捲蜀漢,平定三秦,與項羽會戰滎陽,爭奪成皋,大戰七十多次,小戰四十多次,天下的百姓因戰爭死傷慘烈,男子屍體遍佈荒野不計其數,百姓哭嚎之聲一直沒有斷絕,傷病的人還沒有好,而你卻想與成康的盛世相比,我認為這是不能等同的。

 

秦地群山包圍,黃河環繞,四面邊塞堅固,即使突然有緊急事情發生,百萬的士兵也可以馬上召募到。

 

這就是所說的天府之地啊。

 

陛下入武關定都長安,太行山以東即使發生叛亂,秦朝的舊地也可以保全擁有。

 

與別人角鬥,不扼住對方的咽候而抓他的後背,不能全勝。

 

現在陛下入關,遷都長安,控制秦朝舊地,這是扼住天下的咽喉並且抓住天下的脊背。”

 

高祖又問群臣。

 

群臣都是太行山以東的人,都說周朝江山七百多年,而秦朝只兩代就滅亡,不如定都洛陽。

 

洛陽東面是成皋,西面有崤山、澠池,背靠黃河,前面是伊河、洛水。

 

洛陽的堅固可以依賴這些。

 

留侯張良說:“洛陽雖有這樣的堅固屏障,其中小的地盤,不過幾百里,土地貧瘠,四面受敵,這不是用武的城邑,關中左邊是崤山、函谷關,右邊是隴、蜀的群山,沃野千里,南面有富饒的巴蜀,北面有胡宛,有北、西、南三面為屏障,只需把守一面,向東可以控制諸侯。

 

諸侯安定,黃河、渭水的漕運就能正常運輸全國貨物,足夠供給西京的必需;

 

如果諸侯叛亂,順流而下,也可以正常運送,這就是通常所說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國’。

 

婁敬的說法是正確的。”

 

高祖於是立即起駕,遷都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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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0


【按語】

 

以仁義治國,必然得到百姓擁戴。

 

西伯候斷虞、芮之訟,是其讓諸候歸服,受命於天的開始。

 

西伯侯即周文王,因為積德行善,給人公道,諸候有不能解決的事都來找他評判。

 

虞、芮兩地的人有一件怨結不能解開,於是到周國,想請西伯候幫助評判一下。

 

剛到周地界,見周國人謙讓有禮,尊老愛幼,人民安居樂業,國家融合興旺。

 

虞、芮兩地的人非常慚愧地說:“我們所爭奪的事情,為周人所不恥,還是不要找西伯候自取恥辱吧!”於是他們沒去拜見西伯侯就回去了,怨結自然而解。

 

諸候聽說後,感歎道:“西伯侯大概要受命於上天了!”果然,文王死後,兒子武王繼承父親的事業,討伐商紂,得到各諸候的擁戴,開創了周王朝八百多年的基業。

 

周文王以仁德治國,使虞、芮兩地人自慚形穢,冤結不理而解的事件,告訴我們這樣一個事實:不論是國家,還是公司,只有以禮、以仁、以德來進行管理,讓百姓和屬下能夠安樂,那樣他們就會自動協調各方面關係,以大局為重,許多問題就會象“虞、芮之訟”一樣自然而解,事業發展就更快更順利。

 

【經文】

 

有告楚王韓信反,用陳平計擒之,廢為淮陰侯。

 

[高帝問諸將,將曰:“亟發兵抗豎子耳。”

 

高帝默然。

 

問陳平,平曰:“人之上書言信反,人有聞知者乎?”

 

曰:“未有。”

 

曰:“信知之乎?”

 

曰:“不知。”

 

平曰:“陛下精兵孰與楚?”

 

曰:“不能過。”

 

平曰:“陛下將用兵,有能敵韓信乎?”

 

上曰:“莫及也。”

 

平曰:“今兵不如楚精,將又不及,而舉兵擊之,是趣戰也,竊為陛下危之。”

 

上曰:“為之奈何?”

 

平曰:“古者天子巡狩,會諸侯。

 

南方有雲夢,陛下弟出偽游雲夢,會諸侯于陳。

 

陳,楚之西界。

 

信聞天子以好出遊,其勢必郊迎謁。

 

而陛下因擒之,此特一力士之事。”

 

高祖以為然,發使者告諸侯。

 

上因隨行。

 

信果迎道中。

 

帝預具武士,見信,即執縛之。

 

田肯賀上曰:“甚善。

 

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

 

秦,形勢之國,帶河阻山,懸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

 

地勢便利,其以下兵于諸侯,譬猶居台之上建瓴水也。

 

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渤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懸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

 

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

 

上曰:“善。”

 

賜金五百斤。]

 

陳豨為代相,與韓信、王黃等反,豨自立為代王,上自往破之。

 

[高祖赦趙、代吏人為豨所詿誤者,趙相奏斬常山守、尉,曰:“常山二十五城,豨反,亡其二十五城。”

 

上問曰:“守、尉反乎?”

 

對曰:“不反。”

 

上曰:“是力不足也。”

 

赦之,複以為守、尉。

 

上既至邯鄲,喜曰:“豨不南據漳水,北守邯鄲,吾知其無能為也。”

 

問周昌曰:“趙亦有壯士可令為將者乎?”

 

對曰:“見有四人焉。”

 

謁,上謾駡曰:“豎子能為將乎?”

 

各封之千戶,以為將。

 

左右諫曰:“從入蜀、漢,伐楚,功未遍行,今此何功而封?”

 

上曰:“非爾所知也。

 

陳豨反,邯鄲以北皆豨有也,吾以羽檄征天下乓,未有至者,今惟邯鄲中兵耳。

 

吾何愛四千戶不封此四人以慰趙子弟心!”皆曰:“善。”

 

於是上曰:“陳豨將誰也?”

 

曰:“王黃、曼兵臣,皆故賈人。”

 

上曰:“吾知之矣。”

 

乃各以千金購黃、臣等。

 

其黃、臣等麾下受購賞,皆生得。

 

以故,陳豨軍遂敗。

 

初,韓信知漢畏惡其能。

 

與陳豨謀反,高帝自將擊豨,信稱疾不從行,欲從中起。

 

信舍人得罪信,囚之,欲殺舍人。

 

(舍人)弟告信反狀于呂後。

 

呂後欲召,恐其黨不就,乃與蕭相國謀,詐令人從上所來,言豨已死矣,列侯群臣皆賀。

 

相國詐信曰:“雖病,強入賀。”

 

信入,呂後使武士縛信,斬之長樂官。]

 

尉佗王南越反,高祖使陸賈賜尉佗印綬,為南越王,令稱臣,奉漢約。

 

[陸生至南越,尉佗椎髻箕踞見陸生。

 

陸生因進說曰:“足下中國人,親戚、昆弟、墳墓在真定。

 

令足下反天性,棄冠帶,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禍且及身矣。

 

且夫秦失其政,諸侯豪傑並起,唯漢王先入關,據成陽。

 

項王背約,自立為西楚霸王。

 

諸侯皆屬,可謂至強。

 

然漢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制諸侯,遂誅項羽滅之。

 

五年間,海內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

 

天子聞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誅暴逆,將欲移兵而誅王,天子憐百姓新勞苦,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綬,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稱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強於此。

 

漢誠聞之,掘王先人塚,夷滅王宗族,使一偏將將十萬眾以臨越,則越殺王以降,如反覆手耳。”

 

於是尉佗蹶然起,謝陸生。

 

卒拜尉佗而還。

 

初,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令趙佗謂曰:“聞陳勝作亂,豪傑叛秦相立,番禺負山險,阻南海,東西數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國。”

 

即以佗行東海尉。

 

事囂死,佗移檄告諸郡曰:“盜兵即至,急絕新道,聚兵自守,因稍以法誅秦所置長吏,以其黨為假守,自立為南越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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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1


【譯文】

 

有人報告楚王韓信謀反,高祖採用陳平的計策擒獲韓信,廢為淮陰侯。

 

[高祖向諸將問計策,諸將說:“應當趕快發兵討伐這個小子。”

 

高祖默然不語。

 

又問陳平,陳平說:“有人上書說韓信謀反,還有別人知道嗎?”

 

回答說:“沒有人知道。”

 

陳平又問:“韓信知道這件事嗎?”

 

高祖回答:“不知道。”

 

陳平問:“陛下的精銳部隊與楚軍相比怎麼樣呢?”

 

高祖回答:“不如楚軍。”

 

陳平又問:“陛下手下的大將有用兵超過韓信的嗎?”

 

高祖回答:“沒有人趕得上。”

 

陳平說道:“現在我們士兵不如楚軍精良。

 

將帥又趕不上韓信,發兵攻打楚軍,這是自討苦吃,我為陛下感到不安。”

 

高祖問:“那該怎麼辦?”

 

陳平說:“古時候天子常巡行各地,會盟諸侯。

 

南方有雲夢澤,陛下姑且出巡,假裝遊雲夢澤,在陳地會盟諸候。

 

陳地,是楚國西部邊界。

 

韓信聽說你喜好巡行遊樂,一定會到郊外迎接拜謁,而陛下趁勢捉住他,這只不過用一個大力士就可以幹的事。”

 

高祖認為有道理。

 

派遣使臣通告諸侯皇帝巡幸之事。

 

高祖於是隨後出發。

 

韓信果然在路上迎接高祖。

 

高祖預先準備好武士,看見韓信,立即把他捆綁起來。

 

田肯祝賀高祖:“太好了!陛下抓住韓信,又治理秦中。

 

秦中,是地勢優越便利的地方,有黃河、太行山的險要為屏障,南北相距上千里,士兵百萬,秦朝得了百分之二。

 

這裡地勢便利,如果發兵攻打諸侯,就好象住在高臺之上傾倒水瓶一樣勢不可擋。

 

齊地,東有富饒的琅琊、即墨,南面有險固的泰山,西邊有濁河為界,北面有渤海,面積二千多裡,士兵百萬,相隔千里,齊國擁有天下的十分之二。

 

象秦一樣重要的位置,不是自己的子弟,不可以封為齊王。

 

高祖說:“對。”

 

賜田肯金五百斤。]

 

陳豨做代地的相國,與韓信、王黃等人謀反,陳自立為代王,高祖親自帶兵出征。

 

[高租赦免越、代兩地被陳豨牽連的人,趙國相國上奏請求斬首常山的郡守和縣尉,說:“常山北有二十五座城池,陳豨謀反,強佔了二十五座城池。”

 

高祖問道:“郡守、縣尉謀反了嗎?”

 

回答說:“沒謀反。”

 

高祖說:“這是他們力量不行啊。”

 

於是赦免了他們,重新授予郡守、縣尉之職。

 

高祖一到邯鄲,喜出望外,說:“陳豨南不據守漳水,北不把守邯鄲,可知他是個無能的人。”

 

又問周昌:“趙地有可以拜為大將的好漢嗎?”

 

周昌回答:“現有四個人。”

 

四個人進見,高祖謾駡道:“這些臭小子能做大將嗎?”

 

但還是封給每個人一千戶,拜為大將。

 

左右大臣進諫說:“自從人蜀、漢,攻打楚國,沒有全都按功行賞,現在這幾個人有什麼功勞獲得這樣厚的封賞?”

 

高祖說:“你們不知道原委。

 

陳豨謀反,邯鄲以北都歸他所有。

 

我發羽檄要求天下諸侯出兵支援,沒有出兵的,現在唯獨邯鄲出兵,我怎麼能吝嗇四千戶的封邑不分封這四個人,來安慰趙國百姓的心呢?”

 

群臣都說:“對。”

 

高祖這時又問:“陳豨的大將是誰?”

 

有人回答說:“是王黃、曼丘臣,原來都是商人。”

 

高祖說:“我知道了。”

 

於是分別用千金收買王黃、曼丘臣等人。

 

他們帳下受收買的人,都得以生還,因此,陳軍潰敗。

 

當初,韓信知道漢王害怕自己的才能,與陳密謀反叛,高祖親自率兵攻打陳,韓信稱病沒有隨行,想要趁機從中起事。

 

韓信的一個舍人得罪了韓信,韓信於是囚禁了舍人,準備殺掉。

 

舍人的弟弟把韓信要謀反的事情告訴了呂後。

 

呂後想要召見韓信,又怕他的同黨不馴服。

 

於是與丞相蕭何密謀,讓人假稱從高祖那裡來,說陳豨已被殺死,諸候群臣都來祝賀。

 

蕭何欺騙韓信說:“即使有病,也應當勉強進宮祝賀。”

 

韓信進宮,呂後派武士捆住韓信,在長樂宮殺了他。]

 

尉佗在南越稱王謀反,高祖派陸賈賞賜給他印綬,封為南越王,命令他向漢朝稱臣,服從漢朝的約束,[陸賈到南越,尉佗傲慢地接見他。

 

陸賈於是進諫道:“你是中原人,親戚、兄弟、祖墳都在真定,現在你違反人的天性,脫下漢朝裝束,而穿胡服,想要拿小小的南越同天子抗衡,禍患將要加在你身上了。

 

秦朝政治混亂,天下諸候豪傑全都起兵反抗,只有漢王先人武關,據守咸陽。

 

項羽背棄契約,自立為西楚霸王,諸侯都歸附,可以說是很強大的了。

 

但是漢王從巴蜀興起,橫掃天下,制服諸侯,滅掉項羽。

 

五年的時間裡,四海平定,這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是上天要讓漢興起。

 

天子聽說大王稱王南越,不幫助天下人誅除暴虐的秦朝,要動兵誅殺你,天子憐愛百姓最近勞苦,所以暫且休兵,派我授予你印綬,作為天子的使者,大王你應當出郊迎接我,向北稱臣。

 

假如你想憑新近建立的羽翼未豐的南越獨立為國,不歸順漢朝。

 

漢朝聽說這件事,會挖掘你先人的墳墓,誅夷你的宗族,派一個偏將率領十萬軍隊兵臨南越,那樣南越人就會殺掉大王歸降漢朝。

 

這是易如反掌的。”

 

聽到這裡,尉佗趕忙起來,向陸賈道謝。

 

陸賈於是授給尉佗印綬回朝。

 

當初,南海尉任囂病重,快要死了,召見龍川令趙佗,對他說:“聽說陳勝作亂,豪傑背叛秦朝各自獨立,番禺後有山嶺為屏障,前有南海為依託,東西縱橫幾千里,如有中原人輔佐,你就可以成為這個地區的君主,建立國家。”

 

於是讓趙佗擔任東海尉。

 

侍奉任囂死後,趙佗發檄文告諸郡說:“匪盜的兵馬上就要到了,要趕快切斷道路,招集士兵各自守衛。

 

又漸漸運用手段誅殺了秦在南越設置的官吏,用自己的同黨為代郡守,自立為南越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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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2


【按語】

 

歷來的人們都以為劉邦之所以能在群雄逐鹿的紛亂形勢下奪得天下,完全是因為麾下“三傑”:張良、蕭何、韓信的鼎力相助。

 

至於他本人,除了一身痞性和善弄權術外,別無所長。

 

也許起義之初的劉邦是這樣。

 

漢立國之後,劉邦為加強自己的統治地位,對一些被封為王的異姓功臣大肆屠戮:高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敵國破,謀臣亡。

 

劉邦這種一點後手也不留的作法著實讓人吃驚:以後一旦情況變化,找誰為你領兵征討、收拾局面?

 

劉邦在建國後平定陳豨、韓信叛亂時所說的一番話為他的上述行為作了最好的注腳:上既至邯鄲,喜曰:“豨不南據漳水,北守邯鄲,吾知其無能為也。”

 

此時的劉邦,談笑自若中已顯露出了一個日臻成熟的大政治家、軍事家的豪邁崢嶸之氣。

 

他自己在以往爭戰的曆煉中已學會了治國用兵的一系列韜略,從而具備了作為君臨天下的人主所應該有的謀略素質。

 

完全從奸猾的地痞流氓過渡成了指揮若定的大戰略家。

 

劉邦時自己的能力已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是心中有數的。

 

他自信足以應付一切,因此剁掉幾個往昔欣賞過的英才在他眼裡也算不了什麼。

 

另外,陸賈勸南越王尉佗降漢,一番話裡正邪兼備,頗可玩味。

 

南越王割據一方,擁兵自重,並不把漢的軍事實力放在眼裡。

 

如果選擇的話,他還不是早就歸順了?

 

陸賈的高明之處在於說了這樣的幾句話:“..漢誠聞之,掘王先人,夷滅王宗族..”如此作法,劉邦不怕,南越王卻深以為憂。

 

因而歸降。

 

馬克思說:“人在本質上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人在立身行事時考慮的都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親戚朋友、父母兄弟、妻子兒女等等。

 

南越王就是因為顧及到這些才斂手臣服的。

 

這就是古人常說的“有所不忍者。”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割捨不掉的東西,這往往成為一個人失敗的致命弱點。

 

【經文】

 

高祖在位十二年,崩,年六十二。

 

惠帝立,呂後臨政。

 

[呂後時,陳平燕居深念。

 

陸生曰:“何念之深也?”

 

平曰:“生揣吾何念?”

 

陸生曰:“足下位為上相,食三萬戶侯,可謂極富無欲矣。

 

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

 

平曰:“然。

 

為之奈何?”

 

陸生曰:“天下安,注意於相;

 

天下危,注意於將。

 

將相和,則士豫附;

 

士豫附,天下雖有變,則權不分;

 

權不分,則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

 

何不交歡太尉,深相交結?”

 

平用其計,竟誅諸呂。

 

初,呂後之崩也,大臣誅諸呂。

 

呂祿為將北軍,太尉勃不得入北軍。

 

時,酈商子寄與呂祿善。

 

於是乃使人劫酈商,其子往給說呂祿。

 

呂祿信之,故與出遊,而太尉乃得入北軍誅呂氏也。]

 

景帝時,吳楚反,征平之。

 

[帝使太尉周亞夫東擊吳楚,亞夫問父客鄧都尉曰:“策將安出?”

 

客曰:“吳兵銳甚,難爭鋒;

 

楚兵輕,不能持久。

 

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引兵東,壁昌邑,以梁委吳,吳必盡銳攻之。

 

將軍深溝高壘,使輕兵絕淮泗口,吳糧道絕,使吳梁相弊。

 

而糧食竭,乃以全制其極,破吳必矣。”

 

條侯曰:“善。”

 

因請上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絕其糧道,乃可制也。”

 

上許之。

 

亞夫至滎陽,吳方急攻粱,梁急,請救。

 

亞夫引兵東北走昌邑,深壁而守。

 

梁王使使請亞夫,夫守便宜,不肯往,堅不出,而使弓高侯等屯吳、楚兵後,絕其餉道。

 

吳、楚兵乏糧,饑,欲退,數挑戰,終不出。

 

吳、楚既餓,乃引兵而去。

 

亞夫出精兵追擊,大破吳也。]

 

崩,太子徹立。

 

[是為武帝。]

 

崩,子弗陵立。

 

[是為昭帝。

 

霍光輔政,上官桀害光寵詐為帝兄燕王旦上書,稱光行上林稱蹕,又私調校尉。

 

帝不信,而上宮桀作偽果發,伏誅。]

 

崩,立武帝孫昌邑王賀。

 

[賀,昌邑哀王髆之子。

 

即位二十七日,事有千一百二十七條,霍光廢賀為海昏侯也。]

 

廢,立武帝曾孫詢。

 

崩,立太子奭。

 

崩,立太子騖。

 

[是為成帝,委政諸舅王鳳等,同日拜鳳兄弟五人為侯,號曰:“五侯。”

 

五侯皆專政也。]

 

崩,立宣帝孫定陶孝王子欣。

 

崩,立帝弟中山孝王■。

 

[是為平帝。

 

帝年幼,為王莽所酖。

 

崩,立宣帝玄孫嬰。

 

是為孺子,莽廢嬰自立。]

 

【譯文】

 

高祖在位十二年駕崩,終年六十二歲。

 

惠帝即位,呂後臨朝聽政。

 

[呂後執政時,陳平退朝閒居常深自思索。

 

陸生問:“你為什麼常深深思索?”

 

陳平反問:“你猜猜我思考什麼問題?”

 

陸生說:“你位居上相,奉祿三萬戶,可以說是富貴之極,沒有什麼可想的了。

 

假使有憂慮,也不過是諸呂與少主爭權罷了。”

 

陳平說:“是。

 

但是該怎麼辦呢?”

 

陸生說:“天下安定,人們就注意丞相;

 

天下危急,人們就注意將帥。

 

將相融合,士人就誠心歸附;

 

士人心悅歸附,天下即使發生變亂,權力不會分散;

 

權力不分散,那麼國家就掌握在兩個人的手裡。

 

你為什麼不深結交太尉,與他交好呢?”

 

陳平採用陸生的計策,後來竟然誅殺了諸呂。

 

當初,呂後駕崩,大臣誅殺了呂氏家族。

 

呂祿擔任北軍統帥,太尉周勃不能進入北軍行使軍權。

 

當時酈商的兒子酈寄與呂祿交好。

 

陳平於是派人劫持酈商,讓他的兒子去勸說呂祿。

 

呂祿信了酈寄的活,與酈寄一起出遊,太尉於是得以進入北軍,誅殺呂氏。]

 

景帝時,吳、楚兩地謀反。

 

景帝派兵平定了吳、楚。

 

[景帝派太尉周亞夫向東攻打吳、楚,周亞夫問父親的門客鄧都尉:“應當採用什麼計策?”

 

鄧都尉回答:“吳國的軍隊精銳,士氣旺盛,難與爭鋒;

 

楚國的軍隊輕佻,不能維持多久。

 

現在將軍的權宜之計,不如帶兵向東,在昌邑修建軍事工事,犧牲梁國,讓吳國攻打,吳兵必然全力攻打梁國,將軍加強防禦,派少量士兵掘開淮泗堤壩。

 

斷絕吳國糧道,讓吳、梁兩國相互攻擊,等到糧食枯竭,再用全力攻打疲倦的吳軍,一定會打敗它。”

 

條候周亞夫說:“好!”於是對皇上說:“楚兵驃悍勇猛,難以與其爭鋒,希望能犧牲梁國,斷楚兵糧道,才可以制服他們。”

 

皇上同意了。

 

周亞夫到滎陽,吳正急攻梁地,梁地危急,向亞夫求援。

 

亞夫率兵奔滎陽東北的昌邑,加強防守。

 

梁王派使臣向亞夫救援,亞夫堅持對作戰有利的行動,不去救援,也不出戰,派弓高侯等人帶兵駐紮在吳、楚軍後面,斷他們的糧道。

 

吳、楚缺糧,士兵饑餓,想要撤軍,多次挑戰,亞夫的軍隊始終不出戰。

 

吳、楚軍中缺糧,於是引兵撤退。

 

周亞夫派出精銳部隊追擊,大敗吳軍。]

 

景帝駕崩,太子劉徹即位[這是漢武帝]。

 

武帝駕崩,兒子弗陵即位。

 

[這是漢昭帝。

 

霍光輔佐處理政事,上官桀誣陷霍光驕縱,假稱是皇帝的哥哥燕王劉旦上書,說霍光行幸上林苑,卻聲言帝王出行,又私自調校尉使用,昭帝不相信。

 

後來上官桀謀害霍光的事被發現,上官桀伏法。]

 

昭帝駕崩,漢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賀即位。

 

[劉賀是昌邑哀王劉髆的兒子,在位二十七天,做違禮的事有一千多條,於是霍光廢賀為海昏侯。]

 

廢掉昌邑王劉賀,立武帝的曾孫劉詢為帝。

 

劉詢駕崩,立太子劉奭為帝。

 

劉奭駕崩,立太子劉驁。

 

[這是成帝。

 

成帝把政權託付給舅舅王鳳等人,即位同一天,封王鳳兄弟五人為侯爵,號稱五侯。

 

五侯都掌握大權。]

 

成帝駕崩,立宣帝的孫子定陶恭王的兒子劉欣為帝。

 

劉欣駕崩,立他的弟弟中山孝王劉■為帝。

 

[這是平帝。

 

平帝年幼,被王莽毒殺。

 

平帝駕崩,王莽立宣帝玄孫劉嬰為帝。

 

這就是孺子嬰。

 

後來王莽廢掉劉嬰,自立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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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3


【經文】

 

偽新室王莽者,成帝舅王曼之子,元帝王皇后之侄也。

 

元帝崩,成帝即位,以元舅鳳為大司馬,兄弟五人皆為侯。

 

[元帝皇后,魏郡王禁之女。

 

生成帝時,鳳秉政。

 

同日封兄弟五人為侯。]

 

曼早卒,鳳將薨,以莽托太后,封為新都侯。

 

五侯竟為僭,起治第舍,莽幼孤貧,獨折節恭謹。

 

當世名士,多為莽言,上由是賢之,拜為侍中。

 

[莽結交將相,收贍名士,賑施賓客,故虛譽隆洽,傾熾其諸父矣。]

 

時,成帝廢許後,立趙飛燕,飛燕女弟為昭儀。

 

昭儀害後宮皇太子,帝無嗣,乃立定陶王欣為皇太子。

 

[欣者,宣帝孫,成帝弟之子。

 

初,王祖母傅太后陰為王求為漢嗣,私事趙皇后、昭儀及帝舅王鳳,故勸立之。]

 

莽以發定陵侯淳於長大奸,拜為大司馬,[初,長與許皇后姊孊私通,因孊賂遺長。

 

長許欲白上為左皇后。

 

時,王根輔政,久病。

 

長嘗代根。

 

莽心害長寵,白根曰:“長與許貴人私交通,見將軍久病,私喜。”

 

根怒,令莽白長,長下獄死。]

 

時年三十八。

 

成帝崩,哀帝即位。

 

立皇后傅後。

 

[後即帝祖母,定陶恭太后從女弟也。]

 

封後父傅晏為孔鄉侯。

 

帝母丁後曰恭皇太后,舅丁明為安陽候。

 

莽乞骸骨,避丁、傅也。

 

哀帝崩,時莽以侯在第。

 

太皇太后令莽備佐喪事,複為大司馬。

 

征立中山王為帝,太皇太后臨朝,莽秉政,百官總己以聽於莽。

 

[附順者拔擢,忤恨者誅滅,以王尋、王邑為腹心,甄豐、甄邯主擊斷,平晏典樞機,劉歆典文章,孫建為爪牙,皆以才能並任顯職。

 

莽色厲而言方,欲有所為,微見風采,黨與承意而顯奏之。

 

莽因固讓,示不得已,上以感太后,下以取信於眾庶。

 

越裳氏重譯獻白雉一,黑雉二。

 

莽令益州諷群臣,奏言莽功德比周公,宜賜號“安漢公”。]

 

平帝崩,莽征宣帝玄孫廣成侯子嬰立之,年三歲。

 

遂謀居攝,如周公故事。

 

[時,元帝統絕。

 

宣帝曾孫五人,莽惡其長者,托以卜相宜吉,乃立嬰也。]

 

【譯文】

 

偽新朝皇帝王莽,是成帝的舅舅王曼的兒子,元帝王皇后的侄子。

 

元帝駕崩,成帝即位,拜大舅王鳳為大司馬,王鳳兄弟五人都封受侯爵。

 

[元帝的皇后是魏郡王禁的女兒。

 

皇后生成帝時,王鳳秉政。

 

成帝即位同一天,封兄弟五人為侯爵。]

 

王曼早逝,王鳳臨死之前把侄子王莽託付給太后,封為新都侯。

 

五侯爭先超越侯爵禮儀,建造華美的宮室。

 

只有王莽年幼,孤單貧弱,屈已下人,對人恭敬、做事謹小慎微。

 

當時的許多名士都替王莽說好話,皇上因此認為王莽是個賢能的人,拜他為侍中。

 

[王莽結識交往將相,收羅供養名士,賑濟施恩惠給賓客,所以有許多虛浮的聲譽,威盛超過了幾個叔叔。

 

當時,成帝廢掉許皇后,立趙飛燕為皇后,立趙飛燕的妹妹為昭儀。

 

昭儀謀害了後宮皇太子,皇帝沒有後嗣,於是立定陶王劉欣為皇太子。

 

[劉欣是宣帝的孫子,成帝弟弟的兒子。

 

當初,劉欣的祖母傅太后暗地為他謀求漢朝的正嗣,私下求趙皇后、昭儀和成帝舅舅王鳳等人,所以他們勸皇帝立劉欣為皇太子。]

 

王莽因為發現定陵侯淳于長與許貴人勾結的事,被拜為大司馬。

 

[當初,淳于長與許皇后的姐姐許孊私下勾結,於是許孊賄賂淳於長。

 

淳于長答應要請皇帝封許孊為左皇后。

 

當時王根輔佐朝政,長期臥病,淳于長代理王根的職務。

 

王莽心裡怕淳於長得寵,對王根說:“淳于長與許貴人私下勾結,見將軍長期臥病,暗自歡喜。”

 

王根大怒,命令王莽參奏淳於長。

 

淳於長因此入獄身死。]

 

時年三十八歲,成帝駕崩,哀帝即位,立傅後為皇后,封傅皇后的父親傅晏為孔鄉侯,皇帝的母親為恭皇太后,皇帝的舅舅丁明為安陽候。

 

王莽請求告老還鄉,躲避丁、傅兩人。

 

哀帝駕崩,當時王莽由於侯爵的身分得以住在私宅裡,太皇太后命王莽等主持喪事,又封他大司馬。

 

征立中山王為帝。

 

太皇太后臨朝聽政,王莽執掌大權,文武百官各統己職,聽命于王莽。

 

[歸附順從王莽的人就得到提拔,忤逆怨恨他的人就被殺害。

 

王莽用王尋、王邑為自己的心腹,甄豐、甄邯主管刑罰,平晏掌管機要,劉歆掌管禮樂法度,用孫建為親信,他們都靠自己的才能官居顯要職位。

 

王莽外表矜嚴,言語正直,想要做什麼,只要稍微用表情和眼色暗示一下,黨羽就秉承他的意思明奏皇帝。

 

王莽假惺惺地反復推讓,表明自己不得已做這些事。

 

上使太后感動,下取得百姓的信任。

 

越地裳氏輾轉獻上白野雞一隻,黑野雞兩隻。

 

王莽暗示益州上書群臣,群臣再上奏,說自己功德可與周公相比,應封為“安漢公”。]

 

平帝駕崩,王莽征宣帝玄孫廣成候的三歲兒子劉嬰立為皇帝。

 

於是王莽謀劃篡位,臨朝處理政務,象以前的周公那樣。

 

[當時,元帝劉統沒有後嗣,宣帝有曾孫五個人。

 

王莽惡厭長曾孫,假託用蔔筮之法選擇合適善良的人,於是立劉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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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4


【經文】

 

東都太守翟義反,敗死,莽自謂威德遂盛,獲天人之助,用銅匱符命,遂即真。

 

其九年,赤眉賤起。

 

十四年,世祖起兵,與王匡等共立劉聖公為更始皇帝。

 

[更始,即世祖族兄。

 

世祖及兄伯升與新市、平林兵士王匡等合軍攻棘陽。]

 

莽遣王尋、王邑擊更始。

 

二人兵敗于昆陽,漢兵遂入城中,人皆降。

 

莽走漸台,藏於室中北隅間,校尉公孫賓就斬莽,遂傳首詣更始于宛。

 

【譯文】

 

東都太守翟義謀反,事敗身死。

 

王莽自以為威望功德更大,得到上天和人事的幫助,於是用銅制符,稱自己為代理皇帝,不久即真的篡位。

 

王莽九年,赤眉軍起義。

 

王莽十四年,世祖起兵,與王匡等人擁立劉聖公為更始皇帝。

 

[更始帝是世祖的同族兄長,世祖與自己的哥哥劉伯升以及新市、平林兵的起義軍王匡等人合軍攻打棘陽。]

 

王莽派王尋、王邑攻打更始的軍隊。

 

二人在昆陽大敗。

 

漢軍進入昆陽,城中百姓都投降了。

 

王莽逃到漸台。

 

藏到屋中北牆角,校尉公孫賓於是殺了王莽,把王莽的頭轉交到宛地給更始皇帝。

 

【經文】

 

世祖先武皇帝諱秀,字文叔,南陽蔡陽人。

 

高皇帝之九代孫也。

 

王莽末,天下連歲災蝗,寇盜蜂起。

 

[莽末,南方饑饉,人民群入野澤,掘鳧茈食,更相侵奪。

 

新市人王匡等為平理爭訟,遂推為渠帥。]

 

時世祖避吏新野,因賣谷宛,宛人李通以圖讖說世祖。

 

[通父守,好讖記。

 

通素聞守說雲:“劉氏復興,李氏為輔。”

 

私嘗懷之。

 

及下江,新市兵起,通弟軼乃共計議曰:“今四方擾亂,新室且亡,漢當更興。

 

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泛愛容眾,可與謀大事。”

 

通曰:“吾意也。”

 

會世祖避事在宛,通聞之,即遣軼迎世祖,遂相約結。

 

初,世祖與伯升、鄧晨俱之宛,與穰人蔡少公等燕語。

 

少公頗學圖讖,言劉秀為天子。

 

或曰:“是國師劉秀乎?”

 

世祖笑曰:“何用知非僕耶?”

 

坐者皆大笑,晨心獨喜。

 

後因謂世祖曰:“王莽殘暴,盛夏斬人,此天亡之時。

 

往時會宛,語獨當應耶!”世祖笑。

 

及漢兵起,鄧晨遂往從之。]

 

世祖於是與通弟李軼起于宛,兄伯升起于舂陵,鄧晨起於新野,會眾兵擊長聚。

 

【譯文】

 

漢世祖光武皇帝名秀,字文叔,南陽蔡陽人,是漢高祖的九代孫。

 

王莽末年,天下連年發生蝗災,各地匪寇盜賊蜂起。

 

[王莽末年,南方發生饑荒,百姓都到田野、水邊挖薺充饑,常常互相搶奪。

 

新市王匡為他們評是非,於是大家推舉王匡為渠帥。]

 

當時世祖到新野逃避官吏追捕,因為到宛地賣穀子,宛人李通拿圖讖遊說世祖。

 

李通的父親李守愛好圖讖。

 

李通平素聽父親說:“劉氏復興,李氏為輔。”

 

私下記住了。

 

等到南下長江,新市人起兵,李通弟弟李軼與李通商議:“現在天下混亂,王莽新室將要滅亡,漢朝必當再興起。

 

南陽的皇族宗室只有劉伯升兄弟倆博愛寬容,能用人。

 

可以與他們共同謀劃大事。”

 

李通曰:“正合我的主意。”

 

正趕上世祖在宛地逃避官吏追捕,李通聽說,立即就派李軼迎接世祖,於是三人約定聯合起來。

 

當初世祖與哥哥伯升及鄧晨一同到宛,與穰地人蔡少公等人私下交談。

 

蔡少公頗通圖讖,說:“劉秀能成為天子。”

 

有人問:“是國師劉秀嗎?”

 

世祖大笑曰:“何以知道是不是我呢?”

 

在坐的人也都跟著大笑,鄧晨心中暗自歡喜。

 

後來他對世祖說:“王莽執政殘暴,盛夏斬首犯人,這是上大要滅亡他的時候了。

 

過去在宛地聚會說的話難道要應驗了嗎?”

 

世祖微笑不語。

 

到世祖起兵,鄧晨立即率軍跟從世祖。]

 

世祖於是與李軼起兵宛城,哥哥劉伯升起兵舂陵,鄧晨起兵新野,各路軍會合共同攻打長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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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5


【經文】

 

新市人王匡等立劉聖公為天子,而害伯升,[劉玄,字聖公,世祖族兄也。

 

避吏平林,王匡等立之。

 

初,伯升自王莽篡漢常憤,懷匡複社稷之慮。

 

不事家人之居業,傾身破產,交結天下雄俊。

 

王莽末,盜賊群起。

 

伯升召諸豪傑計議,於是使賓客鄧晨起新野,世祖、李軼起于宛,伯升發舂陵,子弟七八千人,部署賓客,自稱“柱天都部”,使劉嘉誘新市、平林兵王匡、陳牧等合軍而迸,屠長聚。

 

諸將議立劉氏,以從人望,豪傑咸欲歸伯升。

 

而新市、平林將帥樂放縱,憚伯升威明,貪聖公懦弱,先定策,立之,然後召伯升示其議。

 

伯升曰:“諸將軍欲尊立宗室,德甚厚焉,愚鄙之見,竊未有同。

 

今赤眉起青徐眾數十萬,聞南陽立宗室,恐赤眉複有所立,如此,將內自爭。

 

令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莽也。

 

且首唱號,鮮有能遂,陳勝、項羽即其事也。

 

舂陵去宛三百里耳,未足為攻而遽自尊立,為天下准的,使後人承吾弊,非計之善者也。

 

今且稱王以號令,若赤眉所立者賢,則相率而往從之;

 

若無所立,破莽,除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晚也,願善詳思之。”

 

諸將不從,遂立聖公。

 

由是,豪傑失望。

 

伯升都部將劉稷勇冠三軍,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劉伯升兄弟也。

 

更始何為者耶?”

 

更始君臣聞而心忌之。

 

乃陳兵數千收稷,將誅之,伯升固爭。

 

李軼、朱鮪因勸更始並執伯升,即日害之。

 

李軼與世祖既隙,後因馮公孫緻密書,求效誠節,咸勸秘之。

 

世祖乃班露軼書曰:“李季文多詐,不信人也。”

 

今移其書告守、尉。

 

書既宣露,朱鮪使人殺軼也。]

 

號更始元年。

 

更始使世祖為偏將軍,徇昆陽。

 

王莽聞漢帝立,大懼。

 

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將兵育萬,擊世祖于昆陽。

 

世祖破之。

 

[初,伯升拔宛己三日,世祖尚未知,乃偽使人持書報城中,雲“宛下兵到”,而佯墮,下其書,尋、邑得之不喜。

 

諸將既經屢捷,膽氣益壯,無不一當百,世祖乃與敢死者三千人,從城西出,沖中堅。

 

尋、邑陣亂,乘銳奔之,遂殺王尋。

 

莽兵大潰,走者自相騰踐,奔殆百餘裡。

 

間會大雷風,雨下如注,滍水盛溢,虎豹皆戰慄,溺死者以萬數,水為之不流。]

 

三輔豪傑,共誅王莽,傳首詣宛。

 

更始以世祖行大司馬事,持節北渡河,鎮慰州郡。

 

[鄧禹杖策北渡河,追世祖。

 

世祖見禹甚歡,謂曰:“我得專封拜,先生遠來,寧欲仕乎?”

 

禹曰:“不願也。

 

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於竹帛耳。”

 

世祖笑,因留宿禹。

 

進說曰:“更始雖都關西,令山東未安。

 

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三輔假號往往群聚。

 

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聽斷。

 

諸將皆庸人崛起,志在財帛,爭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

 

非有忠良明智、深慮遠圖、欲尊主安民者也。

 

四方分崩離析,形勢可見。

 

明公雖建善輔之功,猶恐未可成立。

 

于令之計,莫如延覽英雄,務悅人心,立高祖之業,救萬人之命,以公而慮之,天下不足定也。”

 

世祖大悅,及從至廣阿,披與地圖指示禹曰:“天下郡國如是,今始得其一。

 

子前言以吾慮之,天下不足定,何也?”

 

禹曰:“令海內散亂,人思明君、猶赤子之慕慈母也。

 

古之興者,在德厚薄,不以小大。”

 

世祖笑悅,又馮異說世祖曰:“人思漢久矣。

 

今更始諸將,縱橫暴虐,所至虜掠,百姓失望,無所依戴,今公專命方面,施行恩德。

 

夫有桀紂之亂,乃見湯武之功。

 

人久饑渴,易為充飽,宜急分遣宮屬巡行郡縣,理冤結,布惠澤。”

 

世祖納之也。]

 

王郎詐為成帝子子輿,立為天子,都邯鄲,遣使降下郡國,世祖滅之。

 

[王昌一名王郎,趙國邯鄲人也。

 

素為卜相,常以河北有天子氣,時趙繆王子林好奇數,任俠于趙、魏間,而郎與之善。

 

初,王莽篡位,長安中或稱成帝子子輿者,莽殺之。

 

郎緣是稱真子輿雲。

 

更始元年冬,林等率車騎數百,晨入邯鄲城,立郎為天子。

 

世祖進攻邯鄲,郎少傅李立為反間,開門內漢軍,遂拔邯鄲,斬王郎。

 

收文書,得人吏與郎交關,謗毀者數千章。

 

世祖不省,會諸將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也。”]

 

【譯文】

 

新市王匡等人立劉聖公為天子,殺害了劉伯升。

 

[劉玄,字聖公,世祖的同族兄長。

 

在平林逃避官吏追捕時,王匡等人擁立他為帝。

 

當初,自從王莽篡奪漢朝王位,劉伯升常常忿懣,思慮匡複社稷的事,不經營家中的產業,傾蕩家產,結交天下英雄豪傑。

 

王莽末年,盜賊蜂起,劉伯升召集豪傑商議起兵討伐王莽。

 

於是派親近之客鄧晨從新野舉兵,世祖、李軼從宛地起兵,伯升從舂陵起兵,子侄共有七八千人,安排歸順的人,自稱為“柱天都部”,又派劉嘉利誘新市、平林兵首領王匡、陳牧等人合軍前進,一同攻打長聚。

 

諸將計議立劉氏兄弟為首領,來順從眾人的願望,豪傑都立劉伯升為王。

 

但是新市、平林的將帥都喜歡放縱,害怕劉伯升的威嚴聖明,喜歡劉聖公膽小懦弱,就預先制定計策,立劉聖公為帝,然後召見劉伯升,說明他們的計議。

 

劉伯升說:“各位將領要尊立漢朝宗室,功德不小。

 

以我的愚見,還有不贊同之處。

 

現在赤眉軍發動起青徐地區的幾十萬人,聽說南陽兵立漢朝宗室為帝,恐怕會又自立一個君主。

 

這樣,義軍內部將要自相殘殺。

 

現在王莽未消滅,而宗室之間卻相互攻伐,這是讓天下人對我們產生懷疑,自己損害自己而非打敗王莽的好辦法。

 

況且首先起兵稱立帝號的,很少有能最後成功的,陳勝、項羽就是這樣的例子。

 

從舂陵到宛地三百多裡,沒攻下幾座城池,急忙自己尊立為帝,成為天下人攻擊的靶子,讓後來起兵的人抓住我們的不利處,這不是一條妙計。

 

但事已至此,暫且稱王自立,發佈號令,假如赤眉軍所擁立的君主賢明,我們就去歸順他;

 

如若沒有擁立,打敗王莽後,剪除赤眉軍,再擁立皇帝也不遲。

 

希望你們大家好好考慮。”

 

各將領不聽從劉伯升的意見,於是立聖公為帝。

 

因這件事,天下豪傑大失所望。

 

劉伯升的部將劉稷勇冠三軍,聽說擁立聖公為更始皇帝,大怒,說:“本來起兵共同謀劃天下大事的是劉伯升兄弟,更始是幹什麼的?”

 

更始君臣聽說這件事後,內心忌憚劉稷,列兵幾千人捉住劉稷,要殺掉他,劉伯升據理力爭。

 

李軼、朱鮪於是勸說更始帝把劉伯升也一起抓起來,當天就殺了他倆。

 

李軼與世祖於是有了仇怨。

 

後來李軼靠馮公孫送秘信給世祖,請求效忠,大家都勸世祖收留他。

 

世祖於是微露李軼信給眾人看,說:“李軼信中多詭詐之詞,讓人不能相信。”

 

於是把李軼的信交給守尉,信的內容已經公開披露,朱鮪派人殺了李軼。]

 

建號更始元年。

 

更始封世祖為偏將軍攻打昆陽。

 

王莽聽說起義兵擁立漢朝宗室為帝,非常害怕,派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帶兵百萬去昆陽討伐世祖,世祖大敗王莽的軍隊。

 

[當初,劉伯升帶兵攻下宛地已經三天了,世祖還不知道,假裝派人到昆陽城中報信,謊稱宛地援軍到了,送信人假裝跌倒,把信掉在地上,王尋、王邑得到信,看後不高興。

 

世祖手下的諸將領屢戰屢勝,士氣大盛,無不以一當百,世祖於是率敢於赴死士兵三千人,從城西門沖出,直入敵軍的中軍。

 

王尋、王邑陣營大亂,世祖率軍趁著銳氣急追敵軍,殺了王尋。

 

王莽的軍隊大敗,逃跑的人自相踐踏,一直逃跑近一百多裡。

 

正趕上風雨交急,大雨傾盆,滍河水暴漲,溢過兩岸堤壩,淹死的人數以萬計,連滍水都被堵塞。]

 

三輔地區的豪傑共同誅殺了王莽,帶著他的腦袋到宛地見更始帝。

 

更始帝讓世祖任大司馬的職務,拿著符節北渡黃河,鎮守撫慰北方州郡。

 

[鄧禹騎馬北渡黃河,追擊世祖。

 

世祖看見鄧禹非常高興地說:“我有任命官吏的特權,先生遠來,想在我手下任職嗎?”

 

鄧禹說:“不願意。

 

你威望德行超越四海,我鄧禹如果能效微薄之力,將來就能名垂史策。”

 

世祖大笑,於是留宿鄧禹。

 

鄧禹進一步勸說道:“更始帝即使集軍關西,太行山以東也不會安寧。

 

赤眉、青犢這些軍隊常常打著起義軍的旗號成千上萬地聚集三輔。

 

更始的軍隊還沒有挫敗過它,它也不聽更始的號令,各將領都是從平庸的人中崛起的,志在獲得錢財,爭相使用武力,只是每天自尋快樂罷了。

 

沒有一個忠良明智,深謀遠慮,想要尊立君主安撫百姓的人。

 

四面分崩離析,局勢是可以看出來的。

 

你雖然有建立藩國和輔佐的大功,恐怕還不能有所成就。

 

當今之計,不如招納英雄豪傑,取悅民心。

 

重建高祖的大業,拯救天下百姓的性命,你考慮到這些事情,天下不怕不安定。”

 

世祖聽後非常高興。

 

及至隨世祖到廣阿,世祖展開地圖指給鄧禹看,說:“天下郡國那麼多,我現在只得到其中的一個,你以前說考慮到這些事情,天下不怕不安定是什麼意思。”

 

鄧禹說:“現在天下分散混亂,人民思念聖明的君主,就好象兒子思念母親。

 

古代君主興起的原因在於厚施德行給百姓,而不在地方的大小。”

 

世祖非常高興。

 

馮異勸世祖說:“百姓思念漢朝很久了。

 

現在更始手下的各將領驕橫暴虐,所到之處,搶劫掠奪,百姓對此很失望,但又沒有可以依靠擁戴的明君。

 

現在你在北方有特權,可以不必請示,自行決定軍政事務,施予百姓恩德。

 

只有有桀、紂的殘暴混亂,才能顯示出商湯、武王的功勞。

 

現在百姓長期挨餓,容易讓他們吃飽。

 

當務之急應當趕快派官吏巡行各郡縣,審理冤案,施行恩惠。

 

世祖聽取了他的建議。]

 

王郎假稱自己是成帝的兒子子輿,自立為大子,定都邯鄲,派遣使臣讓各郡國投降,世祖滅掉王郎。

 

[王昌又名王郎,趙國邯鄲人。

 

平素以蔔相為業,常認為河北有天子氣象。

 

當時,趙繆王的兒子劉林喜好奇異之術,在趙、魏間行俠,王郎與他們交好。

 

當初王莽篡位,長安城中有稱自己是成帝兒子子輿的,被王莽殺掉了。

 

郎於是稱自己是真正的子輿。

 

更始元年冬天,劉林等人帶領車輛、馬匹好幾百,早晨進入邯鄲城,立王郎為天子。

 

世祖進攻邯鄲,王郎的少傅李立為內應,打開城門迎接漢軍,於是世祖攻克邯鄲,殺了王郎。

 

世祖收集公文,得到官吏與王郎有關譭謗世祖的有幾千章。

 

世祖不檢查,召集各將領燒掉它,並說:“這是為讓那些有反復行為的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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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6


【經文】

 

世祖威聲日盛,更始疑慮,乃遣使立世祖為蕭王,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還長安。

 

遣苗曾為幽州牧,韋順為上穀守,並北之郡。

 

[時世祖居邯鄲宮,耿弇請間,說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於畿外,貴戚縱橫於都內,天子之命不出城門,所拜牧守輒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從,士人莫敢自安,虜掠財物,劫掠婦女,懷金玉者,至不生歸。

 

元元叩心,更思王莽。

 

又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數及百萬,聖公不能辨也,其敗不久。

 

公首舉事南陽,破百萬之軍。

 

今定河北,據天府之地,以義征伐,發號回應,天下可馳檄而定。

 

天下至重,不可令他姓得之。

 

聞使者從西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

 

今吏士死亡者多,弇願北歸幽州,益發精兵,以集大計。”

 

世祖大悅。

 

弇歸上谷,斬韋順等。]

 

世祖辭不就征,斬苗曾等,自是始貳於更始。

 

【譯文】

 

世祖的威望名聲日漸大噪,更始開始疑慮,於是派使臣封世祖為蕭王,命令世祖罷兵,與其他有功的將領一起返回長安。

 

派苗曾擔任幽州牧,韋順任上穀守,並管理北方的州郡。

 

[當時世祖住在邯鄲宮中,耿弇請求摒開左右與世祖私談,說道:“現在更始朝政治混亂,君臣淫亂,將領在京師外擅自發令,不受節制,貴族國戚在京都內驕橫霸道,天子的命令沒出城門,所任命的牧、守動輒自己升遷改變,弄得百姓無所適從,士人不敢安心。

 

官吏擄掠財物,劫掠婦女,有些錢財珠寶的人,到了不能活著回家的地步,百姓頓足捶胸,反而思念王莽當朝的時候。

 

另外,象銅馬,赤眉之類的起義軍有幾十個,數量有近一百萬,而劉聖公卻不能管理,失敗必在眼前。

 

你首先從南陽舉事,攻破了王莽的百萬大軍。

 

現在你平定黃河以北,佔有天府之國,憑德義來征戰討伐,只要你一發號令,必然有人回應,天下可以很快地通過傳遞檄文而平定了。

 

國家是最重要的,不可以讓外姓的人得到。

 

聽說使臣從西面都城過來,想要讓你罷兵,千萬不能聽從。

 

現在你手下將士死傷的很多,我願意北回幽州,多發精兵,來成就國家大計。”

 

世祖聽後大悅。

 

耿弇回到上穀,殺了韋順等人。]

 

世祖推辭,不接受封號,也不聽從徵召返回長安,殺了苗曾等人,從此以後與更始朝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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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7


【經文】

 

是時,長安政亂,四方背叛,皆平之。

 

[粱玉劉永擅命睢陽,公孫述稱王巴、蜀,李憲自立為淮南王,秦豐自號為楚黎王,張步起琅琊,董憲起東海,岑延起漢中,田戎起夷陵,並置將帥,侵略郡縣。

 

又有赤眉、銅馬之屬,不可勝計。

 

初,銅馬降,降者猶不自安。

 

世祖知其意,敕令各歸營勒兵馬,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陣。

 

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悉服。

 

世祖使耿弇討張步。

 

步聞之,乃使其大將費邑軍曆下,又分兵屯于祝阿,別於太山、鐘城列營數十以待弇。

 

弇乃渡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眾得奔歸鐘城。

 

鐘城人聞祝阿潰,大懼,遞空壁亡去。

 

費邑分遣其弟敢守巨裡。

 

弇留兵脅巨裡,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塹。

 

數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裡,謀來救之。

 

弇乃令軍中曰:“後三日當悉力攻巨裡城。”

 

陰緩生口,令得亡歸。

 

歸者以弇期告邑。

 

邑至日果自將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

 

今來,適所求也。”

 

即分三千人守巨裡,自引精兵上崗阪,乘高合戰,臨陣斬邑。

 

既而,收首級以示巨裡城。

 

城中凶懼,費敢悉眾亡歸張步。

 

步時都劇,使其弟藍守西安,諸郡太守守臨淄,相去四十裡。

 

弇進軍居二城之間。

 

弇視西安城雖小,而堅,臨淄雖大,而實易攻。

 

乃敕諸部,後五日攻西安城。

 

藍聞之,晨夜警守。

 

至期夜半,弇敕諸將皆蘑食,會明至臨淄城。

 

出其不意,半日拔之,入據其城。

 

張藍懼,遂將其眾亡歸劇。

 

弇乃令軍士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

 

步聞之,大笑,至臨淄攻弇。

 

弇先出臨淄水上,突騎欲縱。

 

弇恐挫其鋒,今步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於內。

 

步氣盛,直攻弇營,與劉歆合戰,弇升王宮壞台望之,視歆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陣,大破之。

 

步走降世祖。

 

弇欲招其故眾,令陳俊追斬諸賊,悉平之。]

 

赤眉賊入函關,攻更始。

 

世祖遣鄧禹引兵而西,以乘更始、赤眉之亂,[赤眉賊樊崇立劉盆子為天子,入長安,殺更始,寇掠關中。]

 

於是諸將上尊號,乃命有司設壇于弇南千秋亭五城陌,即皇帝位。

 

[諸將上奏曰:“漢遭王莽,宗廟廢絕,豪傑憤怒,兆人塗炭。

 

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始因其資以據帝位,不能奉承大統而敗亂綱紀,盜賊日多,群生危蹙。

 

大王初征昆陽,王莽自潰;

 

後拔邯鄲、北州、弭定,三分天下有其二;

 

跨州據土,帶甲百萬,言武力莫之敢抗,論文德則無所與辭。

 

臣聞帝王不可以久曠,天下不可以謙拒。

 

唯大王以社稷為計,萬姓為心。”

 

又強華自關中奉赤伏符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聚,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

 

然後即皇帝位。]

 

十月,駕東都洛陽,赤眉降。

 

[大司徒鄧禹、馮異、劉弘等征赤眉,異曰:“異前與拒華陰,經數十日,雖屢獲雄將,余眾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

 

上今使諸將屯泥池,要其東,異以兵擊其西,一舉而取之,此萬成計也。”

 

禹、弘不從,遂大戰赤眉。

 

佯敗,棄輜重走。

 

車皆載土。

 

以豆覆其上,兵士饑,爭取之。

 

赤眉引還擊弘等,弘等軍潰亂,異與禹救之。

 

赤眉小卻,異歸壁約期會戰。

 

異使壯士變服色與赤眉同,伏於道側。

 

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裁出兵救之。

 

賊見勢弱,遂悉眾攻異。

 

異縱兵大戰。

 

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趁、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遂驚潰。

 

赤眉君臣面縛,奉皇帝璽緩降世祖。]

 

平隗囂,滅公孫述,天下大定。

 

崩于南宮,時年六十三。

 

【譯文】

 

這時,長安政治混亂,各地義軍背叛更始,世祖平定了這些叛亂。

 

[梁土劉永在睢陽擅自發令,不受節制,公孫述在巴、蜀稱王,李憲自立為淮南上,李豐自稱為楚黎王,張步舉兵琅琊,董憲舉兵東海,岑延舉兵漢中,田戎舉兵夷陵,他們都設置將帥,入侵掠奪周圍郡縣。

 

另外,象赤眉、銅馬這樣的起義軍,不計其數。

 

當初,銅馬軍前來投降,投降後又內心不安。

 

世祖知道他們的意圖後,命令他們各歸陣營約束兵馬,自己騎著馬按照行列安排陣勢,投降的人都說:“蕭王對咱們推心置腹,怎麼能不以死相報呢?”

 

因此都真心歸服世祖。

 

世祖派耿弇討伐張步,張步聽說,就派大將費邑屯兵曆下,又分一部分兵駐守祝阿,另外在太行、鐘城列幾十座陣營等待耿弇的軍隊。

 

耿弇渡過黃河,先攻打祝阿。

 

從早晨開始攻城,沒到中午就攻下了,故意讓開重圍的一角,讓祝阿的兵土得以逃奔鐘城。

 

鐘城人聽說祝阿的軍隊大敗,非常害怕,放棄鐘城逃跑了。

 

費邑分派他的弟弟費敢把守巨裡。

 

耿弇留部分兵威脅巨裡,並派人多伐樹木,揚言要填塞壕溝攻城。

 

幾天後,有投降耿弇的人把這件事告訴費邑。

 

費邑聽說耿弇要攻打巨裡,打算前來救援。

 

耿弇於是下令:“過三天將全力攻打巨裡。”

 

暗地裡放了俘虜,讓他回費邑軍中。

 

回來的人果然把耿弇攻巨裡的日期告訴了費邑。

 

到了攻城那天,費邑果然親自率兵救巨裡。

 

耿弇高興地對諸將說:“我之所以修備攻城的東西,是想引誘費邑來。

 

現在他來了,我求之不得。”

 

於是分派三千人把守巨裡,自帶精兵登上高坡,利用高處與費邑軍會戰,陣前斬了費邑。

 

不久,把費邑的首級掛到巨裡城。

 

城中的人害怕,費敢率軍逃跑,歸降張步。

 

張步當時在劇地,派自己的弟弟張藍把守西安縣,各郡太守把守臨淄,兩地相距四十裡。

 

耿弇進軍駐紮在兩個城池之間。

 

耿弇見西安城雖小,但異常堅固;

 

臨淄城雖大,實際很容易攻打。

 

於是下令各部五天后攻西安城。

 

張藍聽說後,日夜警惕防守。

 

到攻城的那天半夜,耿弇下令各將領都在寢席上進食,等到天亮到臨淄城,出其不意,半天攻下了城池,佔領了臨淄。

 

張藍害怕,於是帶領軍隊逃回劇地。

 

耿弇命令士卒不得隨意搶掠到劇城下,必須等張步到了,才攻打,以此來激怒張步。

 

張聽說後,大笑,到臨淄攻打耿弇。

 

耿弇先出兵臨淄水上,想用騎兵衝擊張步的軍隊,耿弇怕挫了張步軍的銳氣,使張步不敢前進,故意表示軟弱來放縱敵軍的氣焰,帶失回到小城,陳兵在內。

 

張步軍氣焰驕縱,直攻耿弇的陣營,與劉歆會戰。

 

耿弇登上王宮殘破的高臺上觀戰,見劉歆與張步軍交鋒,自帶精兵橫沖張步陣中,大敗張步,張步逃跑,投降世祖。

 

耿弇想要招降張步的舊軍,命令陳俊追擊。

 

於是平滅了張步的軍隊。]

 

赤眉軍進函谷關,攻打更始。

 

世祖派鄧禹帶兵向西,乘更始、赤眉混亂從中取事。

 

[赤眉軍首領樊崇立劉盆子為天子,殺人長安,殺掉更始帝,搶劫擄掠關中。]

 

於是諸將上尊帝號,命有司在鄗南千秋亭五城陌設立祭壇,世祖即皇帝位。

 

[諸將上奏:“漢朝出現王莽,宗廟之事廢馳,天下豪傑憤怒,百姓遭受塗炭,大王與劉伯升首先舉兵起義,更始憑藉劉伯升的功績榮登帝位,但是不能承襲漢朝大統,敗壞綱紀,盜賊與日增多,百姓危懼憂愁。

 

大王初征昆陽,大敗王莽軍,後來又攻下邯鄲,北方州郡一一平定,天下三分,大王佔據了二分,擁有眾多土地,士兵百萬,論武力,沒有敢跟你抗衡的;

 

說文德,人們簡直找不到適當的詞彙來歌頌。

 

我們聽說國家不可以一日無君,希望大王不要謙遜拒絕,以國家為重,以百姓為重。”

 

強華從關中捧著赤伏符進見:“劉秀髮兵攻打無道之人,四方蠻夷聚集,群龍鬥於郊野,四七之時從高祖建漢至光武重建共228年,火為主。”

 

然後劉秀即皇帝位。]

 

十月擺駕東都洛陽,赤眉軍投降。

 

[大司徒鄧禹、馮異、劉弘等人征討赤眉軍。

 

馮異說:“我曾與敵軍拒守華陰,經過幾十天,雖然多次捕獲敵軍勇將,但是余兵還很多,可以稍微施加恩德信義,竭力引誘受難的士兵,再用兵攻打。

 

皇上派各位將軍駐紮澡池,為了讓賊軍向東,我帶兵攻敵西部,一舉就可攻破,這是萬無一失的計策。”

 

鄧禹、劉弘不採納馮異的建議,於是與赤眉軍大戰。

 

赤眉軍假裝潰敗,拋棄輜重逃跑,車上都裝著土,土上蓋著豆子,士兵饑餓,爭先搶豆吃。

 

赤眉軍還兵,攻擊劉弘的軍隊,劉弘軍潰敗,馮異和鄧禹救了他。

 

赤眉軍稍向後撤退,馮異回營約定日期與赤眉軍作戰。

 

馮異讓戰士換上與赤眉軍相同的軍裝,埋伏在路的兩側。

 

第二天,赤眉軍派一萬人攻打馮異的前頭部隊,馮異分兵救援,敵軍見對方勢力軟弱,於是全力攻打。

 

馮異縱兵大戰,到中午,敵軍士氣衰落,路兩側的伏兵突然起來,衣服與赤眉軍混雜,赤眉軍不能認別,於是驚慌潰敗。

 

赤眉軍君臣投降,捧著皇帝璽綬進獻世祖。]

 

平定了隗囂,消滅了公孫述,天下安定。

 

世祖駕崩南宮,時年六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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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18


【經文】

 

末孫靈帝用奄人曹節等,矯制誅太傅陳蕃、李膺,其黨人皆禁錮。

 

中平九年,黃巾賊起。

 

[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畜養子弟,連結郡國,期三月五日內外俱起。

 

唐周告之,角便起,著黃巾為標幟也。]

 

靈帝崩,太子辨即位。

 

董卓入朝,因廢帝為弘農王,而立獻帝,李傕逼帝東遷;

 

曹操遷帝都許,操薨,帝遜位於曹丕。

 

【譯文】

 

世祖的末代子孫靈帝任用宦官曹節等人。

 

曹節等人假傳聖旨殺了太傅陳蕃和李膺,並把兩人的同黨也都囚禁起來。

 

中平九年,黃巾盜賊興起。

 

[巨鹿人張角自稱“大賢良師,信奉黃老,召收弟子,連結各個郡縣,約定三月五日一齊舉兵,派唐周通知各地,張角於是舉兵,頭戴黃巾作為標誌。]

 

靈帝駕崩,太子劉辯即位。

 

董卓入主朝政,於是廢靈帝為弘農王,立獻帝。

 

李傕逼迫皇帝東遷;

 

曹操遷移獻帝定都許昌,曹操死後,獻帝被迫讓位給曹丕。

 

【經文】

 

魏太祖武皇帝,沛國誰人也。

 

姓曹,諱操,字孟德。

 

靈帝時為曲農校尉。

 

【譯文】

 

曹操,字孟德,沛國譙地人。

 

死後追封為魏武帝。

 

靈帝在位時,曹操擔任曲農的校尉。

 

【經文】

 

漢末,奄豎擅權,何進謀誅奄堅,太后不聽。

 

進乃召四方猛將,使引兵向京師,欲以恐劫太后。

 

[陳琳進諫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曰‘掩目捕雀’。

 

夫物微,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而可詐立乎?

 

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視,高下在心,以此行事,無異於鼓洪爐而燎毛髮。

 

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違經合道,天人順之。

 

而反釋其利器,更征外助,大兵一聚,強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必無成功,只為亂階。”

 

進不納其言。]

 

—董卓至,廢帝為弘農王,而立獻帝,京師大亂。

 

【譯文】

 

漢朝末年,宦官當權,何進謀劃誅殺宦官,太后不許,何進於是下令四方將領進京,想要以此來恫赫威脅太后。

 

[陳琳進諫說:“《易》稱‘到了山腳下就用不著看林人做嚮導了’,諺語有‘蒙住眼睛捕捉麻雀’,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微小的東西,尚且不可以通過欺詐得到,何況國家大事,怎麼能用欺詐的手段辦成呢?

 

現在,將軍你掌握國家大權,以龍虎之威雄視天下,決斷由心。

 

如果象你那樣做的話,無異於燒旺爐火而燎毛髮。

 

應當速發雷霆之威,進行通變,立即決斷,雖然違背常道,但是合乎天理,上天百姓也都順著你。

 

但現在你反而放下自己的權力,徵求外部援助,大兵一旦聚集京師,勢力強大的就會稱雄,所以說‘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必定不會成功,只是導致禍亂的臺階。”

 

何進不採納陳琳的建議。]

 

董卓率軍到京師,廢靈帝為弘農王,立獻帝。

 

京師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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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6:52:06 | 只看該作者

卷四•霸圖十七 19


【經文】

 

太祖亡出關,至陳留,散家財,合義兵於己吾。

 

與後將軍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渤海太守袁紹同時俱起,合兵數萬,推紹為盟主,[設壇場,共盟拆。

 

臧洪操盤血而盟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

 

賊臣董卓,乘釁縱暴,害加至尊,毒流百姓。

 

大具淪喪,剪覆四海。

 

兗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伷等糾含義兵,並赴國難。

 

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殞首喪元,必無二志。

 

有諭此盟,俾墮其命,無克遺育。

 

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洪慷慨涕泗立下,聞者激揚。]

 

曹公行稱奮武將軍。

 

卓聞兵起,乃徙天子都長安。

 

卓留兵屯洛陽,司徒王允與呂布殺卓。

 

揚奉、韓暹以天子還洛陽。

 

太祖至洛陽衛京邑,暹遁去。

 

太祖以洛陽燒焚殘破,奉天子都許。

 

下詔責袁紹以地廣兵強,專自樹党,不聞勤王之師。

 

[紹時並公孫瓚,兼四州之地。]

 

紹遂攻許,太祖破之官渡,紹嘔血死。

 

[袁紹,字本初,汝南人也。

 

為司隸校尉。

 

董卓議廢立,紹不聽,卓怒,紹懸節於上東門,奔冀州。

 

卓購求紹。

 

伍瓊為卓所信,陰為紹說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

 

袁紹不達大體,恐懼出奔,非有他志。

 

今急購之,勢必為變。

 

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遍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眾,英雄因之而起,即山東非公所有也。

 

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於免罪,必無患矣。”

 

卓以為然,乃遣授紹渤海太守。

 

紹與孔伷等同起義,襲奪韓馥冀州,據河北。

 

練精卒十萬,騎萬匹,欲進攻曹操于許。

 

沮授進說曰:“近討公孫師徒歷年,百姓疲弊,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

 

宜先獻捷天子,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命。

 

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

 

如此,可坐定也。”

 

郭圖、審配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

 

今以明公神武,連河朔之強眾以伐曹操,其勢譬如覆手。

 

今不時取,後難圖之。”

 

授曰:“蓋聞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眾憑強,謂之驕兵。

 

兵義無故,驕者先敗。

 

曹操奉定天子,建宮許都。

 

今舉兵相向,於義則違。

 

且廟勝之策,不在強弱。

 

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

 

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

 

圖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況兵加曹操而雲無名!且公師徒精銳,將士思奮,而不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亡也。

 

監軍之計在於持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

 

紹遂不用沮授之計,曹公軍官渡。

 

紹時悉眾而南,田豐說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

 

不如以久持之。

 

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外結英雄,內修農戰。

 

然後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

 

我不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而克也。

 

今釋廟算之策,而決成敗于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

 

紹不從,遂攻操於官渡。

 

紹自引兵至黎陽,沮授臨行,散其資財,會宗族以與之曰:“勢在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其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故,君何懼焉?”

 

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克伯珪,眾實疲弊,而主驕將汰,軍之破敗在此舉也。

 

揚雄有言‘六國嗤嗤,為贏若姬’殆今之謂耶!”及渡河,臨舟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

 

悠悠黃河,吾將濟乎?”

 

紹果為曹公所敗。

 

紹進保武陽與操相持。

 

沮授又說曰:“北兵雖眾,而果勁不及南,南穀虛少,而財貨不及北;

 

南利在於急戰,北利在於緩搏,宜修持久,曠以日月。”

 

紹不從。

 

連營漸逼官渡。

 

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勢必虛弱。

 

若分遣輕騎,星行襲許,拔,則操為成擒。

 

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

 

紹又不能用。

 

會攸家犯法,審配收擊之。

 

攸不得志,遂奔曹公。

 

而說操襲取淳於瓊。

 

瓊時督軍,屯在烏巢,去紹軍四十裡。

 

操自將急擊之。

 

時張部說紹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瓊。

 

瓊破,則將軍事去。

 

宜引兵救之。”

 

郭圖曰:“■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

 

■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

 

若瓊等見擒,吾屬盡為虜矣。”

 

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

 

曹公破瓊,焚其積聚。

 

紹軍潰散奔北,曹公遂破紹,乃威震天下也。]

 

太祖討紹子譚、尚于黎陽,尚與熙奔遼東。

 

太守公孫康斬尚、熙,送其首,遂平河北。

 

[初,太祖討譚、尚于黎陽,連戰數克,諸將欲乘勝攻之,郭嘉曰:“袁紹愛此二子,莫適立也。

 

郭圖、馮紀為之謀臣,定交鬥其間,還相離也。

 

急之則相持;

 

緩之而後爭心生,不如南向荊州征劉表,以待其變。

 

變成而後擊之,可一舉而定也。”

 

太祖曰:“善。”

 

太祖方征劉表,譚果與弟尚爭冀州。

 

譚遣辛毗乞降,請赦。

 

太祖以問群臣。

 

群臣多以表為強,宜先平之,譚不足憂也。

 

荀攸曰:“天下方有事,而表坐保江漢間,其無四方之志可知矣。

 

袁氏據四川之地,帶甲十萬。

 

紹以寬得眾,欲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

 

今兄弟構惡,其勢不兩全。

 

若有所並則力全,力全則難圖也。

 

及其亂而取之,則天下不足定也,此時不可失也。”

 

太祖曰:“善。”

 

乃許譚和破袁尚。]

 

太祖征劉表,會表卒,子琮降。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

 

初平元年,詔以表為荊州刺史,南接五岑嶺,北據漢川,地方數千里,帶甲十余萬。

 

曹操與袁紹相持於官渡,紹遣人求助,表許之,而不至,亦不援操,且欲觀天下之變。

 

劉先說表曰:“今豪傑並爭,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將軍。

 

將軍若有所為,起乘其弊可也。

 

如其不然,固將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

 

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能歸,此兩怨必集于將軍,恐不得複中立矣。

 

曹操善用兵,其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向江漢,恐將軍不能禦也。

 

今之勝計,莫若以荊州降操,操必重德將軍;

 

長享福祚,垂之後嗣。

 

此萬全之策也。”

 

表不從。

 

十三年,曹操自將征表,未至,表疽發背,卒。

 

操軍新野,傅巽說琮歸降,琮曰:“今與諸君據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以觀天下,何為不可?”

 

巽曰:“逆順有大體,強弱有定勢。

 

以人臣逆人主,逆道也;

 

以新造之楚而禦中國,必危也;

 

以劉備而敵曹公,不當也。

 

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師之鋒,必亡之道也。

 

將軍自料何如劉備?”

 

琮曰:“不若也。”

 

巽曰:“誠以備不足禦曹公,即難保全楚,不足以自存;

 

誠以劉備足敵曹公,則備不能為將軍也。

 

願將軍勿疑。”

 

琮遂舉眾降。

 

時,劉備奔在荊州,表不能用。

 

聞荊州降,遂奔夏口。]

 

關中諸將馬超、韓遂、成宜等反,曹公破之。

 

[曹公與馬超等夾關為界。

 

曹公急持,而潛遣徐晃等夜渡蒲阪津,據河西為營。

 

公自潼關北渡,未濟,超赴船急戰。

 

丁斐放牛馬以餌賊。

 

賊亂,取牛馬,公乃得渡,結營謂南。

 

超遣信,求割地、任子以和,公偽許之。

 

韓遂請與公相見。

 

至期,交馬上。

 

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故舊,拊手歡笑。

 

既罷,超問遂何言,遂曰:“無所言。”

 

超疑之。

 

他曰,公又與遂書,多所改滅點竄,如遂改定者,超愈疑遂。

 

曹公乃與戰,大破之。

 

關中平。

 

諸將問公曰:“初,賊守潼關,渭北道缺,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引日而後北渡,何也?”

 

公曰:“賊守潼關,若吾入河東,賊必引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也,吾故盛兵向潼關;

 

賊必悉眾南守,西河之備虛,故二將得擅取西河;

 

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爭西河者,以有二將之軍。

 

連車樹柵為甬道而南者,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

 

渡渭為堅壘,虜至而不出,所以驕之也。

 

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

 

吾順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蓄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卒電不及瞑目。

 

兵之乘變,固非一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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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0


【譯文】

 

太祖逃出關,至陳留,散盡家財,召集義兵匯合己吾。

 

太祖與後將軍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渤海太守袁紹同時舉兵,合兵數萬推袁紹為盟主,[眾人設置壇場,共同盟誓,臧洪舉著一盤血盟誓說:“漢朝宗室不幸,帝王綱紀失去承繼。

 

賊臣董卓,驕縱暴虐,殘害及于皇帝,屠毒流于百姓。

 

天下大事荒廢,剪滅天下異己。

 

兗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伷等人糾集義兵,同赴國難。

 

凡是我的同盟,齊心協力,共效人臣操守,即使腦袋掉了,也絕無二心。

 

有背叛此盟誓的,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皇天后土,祖宗神靈,都來看我們的行動吧。”

 

臧洪在盟壇下慷慨流淚,聽到結盟誓詞的人也都激動昂揚不己。]

 

曹操為奮武將軍。

 

董卓聽說盟軍舉兵,於是遷移天子定都長安,留下軍隊屯守洛陽,司徒王允與呂布聯合殺掉董卓。

 

楊奉、韓暹護送天子返回洛陽。

 

太祖到洛陽衛京縣,韓暹逃跑了。

 

太祖以洛陽被焚燒,殘損破敗為由,敬請天子定都許都。

 

下詔譴責袁紹依仗地廣兵強,結黨營私,不為王事效力。

 

[袁紹當時正兼併公孫瓚以及四州的土地。]

 

袁紹於是進攻許都,太祖在官渡大敗袁紹,袁紹吐血而死。

 

[袁紹,字本初,汝南人。

 

任司隸校尉。

 

董卓商議廢靈帝、立獻帝,袁紹不贊同。

 

董卓大怒,袁紹把符節掛在東門,奔逃冀州。

 

董卓出重金捉拿袁紹。

 

伍瓊是董卓信任的人,暗地為袁紹遊說:“廢立皇帝的大事,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袁紹不識大體,害怕逃竄,並不是有其它志向。

 

現在急著追捕他,形勢必定會發生變化。

 

袁氏家族樹立恩德已經四代,門生舊吏遍佈天下,如果袁紹招納豪傑,招募士兵,英雄因此而群起,那樣太行山以東就不是歸你所有了。

 

不如赦免他,封他一個郡守之職,袁紹聽說你赦免他的罪過,必定高興,以後就不能成為禍患了。”

 

董卓認為伍瓊的說法很對,於是派使臣授予袁紹渤海太守之職。

 

袁紹與孔伷等人共同起義,偷襲奪取了韓馥所在的冀州,佔據了黃河以北。

 

訓練精兵十萬,騎兵一萬,想要進攻許都的曹操。

 

沮授進諫道:“近來討伐公孫瓚軍隊幾年,百姓因此疲乏困頓,稅收和兵役還很沉重,這是國家的深重的憂患,當前,應當先向天子進獻貢物,從事農業生產,安撫百姓。

 

如果這樣做行不通,然後向天下聲明曹操阻隔天子的命令,再進軍屯守黎陽,逐漸攻取黃河以南,多多製造船隻,修理製造武器,分別派遣精兵,抄襲邊界地區,令他們不得安寧,我們從中以逸待勞。

 

象這樣,可以不用費心就平定曹操了。”

 

郭圖、審配說:“兵書的法則是兵力十倍於敵軍就圍而聚殲,五倍於敵軍就追擊攻打,力量對等就能夠戰鬥。

 

現在憑明公的神武,連結黃河以北強大的軍隊攻打曹操,易如反掌。

 

現在如果不及時攻取,以後就難以謀圖了。”

 

沮授說:“聽說挽救混亂,誅殺殘暴的軍隊才叫義軍,依仗人多勢眾的叫做驕兵,靠義出兵,所向無敵,而驕兵必先潰敗。

 

曹操侍奉天子,建宮許都,現在起兵攻打,於義是相背離的。

 

況且克敵制勝,不在勢力的強弱。

 

曹操的法令已經得到實行,士兵精練,不同于公孫瓚,坐等受圍困。

 

現在放棄萬無一失的戰術,發無名之師,我很為明公擔心。”

 

郭圖說:“周武王討伐商紂,不可以說不義,何況現在攻打曹操,怎麼能說沒有名目呢!而且明公士兵精銳,將士想要奮進出力,如果不及早安定大業,正是所說的‘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這正是越國之所以成就霸業,而吳國之所以滅亡的原因。

 

監軍的計畫,只想做到確有把握,但卻不懂得機變。”

 

袁紹於是不使用沮授的計策。

 

曹操屯軍官渡。

 

袁紹當時率兵向南,田豐勸他說:“曹操善於用兵,變化無常,兵雖然少,但不可輕視。

 

不如以時間來和他相持。

 

將軍你佔據險固的泰山、黃河,擁有四州的士兵,外面交結英雄,裡面治理農業,作為攻戰之本。

 

然後挑選精兵,分成奇兵,乘虛屢屢出擊,騷擾黃河以南,敵人援救右邊我們就攻打他的左邊,援救左邊就攻打他的右邊,讓敵人來回疲於奔命,人民不能安居樂業;

 

我軍不勞苦而彼軍已經困乏,不用三年,可以坐等著攻克曹操了。

 

現在放棄現成的克敵謀略,而使成敗決定於一次戰鬥,如果不成功後悔都來不及了。”

 

袁紹不聽,於是屯兵官渡攻打曹操。

 

袁紹親自帶兵到黎陽。

 

臨行前,沮授把他的家財分給同宗族的人,並對他們說:“實力強大,聲威無所不到,勢力衰亡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悲哀啊!”沮授的弟弟沮宗問:“曹操的兵馬不如袁紹,你擔心什麼呢?”

 

沮授說:“憑曹操在充州的明智和謀略,又挾天子作為憑資,我們雖然打敗了公孫瓚,士兵已經很疲勞困乏了。

 

而且袁紹驕橫,大將殘暴,大軍的失敗一定在此一舉了。

 

揚雄曾說‘六國嗤嗤,為贏弱姬’,大概說的就是現在吧!”等到渡黃河,沮授又臨舟感歎:“君主志大才疏,將帥又貪圖功勞。

 

悠悠的黃河啊,我還能回來嗎?”

 

袁紹果然被曹操打敗。

 

袁紹進兵保守武陽,與曹操相抗衡。

 

沮授又勸袁紹:“北方的士兵雖然多,但是果敢的勁頭不如南方士兵,南軍穀物短缺,財物不如北軍;

 

南軍速戰有利,北軍久持有利。

 

當今之計應當長期修戰,用時間來拖垮南軍。”

 

袁紹不聽從沮授的建議,連結營寨,逐漸進逼官渡。

 

許攸進諫說:“曹操兵少,卻出動了全部兵力來攻打我軍,許都留下的守衛部隊,勢力必定虛弱。

 

如果分派少量兵力,星夜賓士,偷襲許都,攻下了,曹操就一定能夠擒獲了。

 

如果攻不下,可以讓曹軍兩頭奔走應命,打敗曹操是一定的。”

 

袁紹又不能採用許攸的計策。

 

此時正趕上許攸家族的人犯法,審配囚禁了他們。

 

許攸在袁紹手下不能伸展志向,投奔了曹操。

 

許攸勸曹操偷襲淳於瓊。

 

淳于瓊當時任督軍駐軍烏巢,離袁紹的軍隊有四十裡。

 

曹操親自率軍攻打烏巢。

 

當時,張■勸袁紹說:“曹操士兵精良,如果攻打淳于瓊,必定會打敗。

 

淳於瓊兵敗,那麼將軍的大業就會付諸東流。

 

應當派兵救援淳於瓊。”

 

郭圖說:“張■的計策不好。

 

不如攻打曹操的大本營,曹操勢必還兵,這樣烏巢之圍不必救就自然解開了。”

 

張■說:“曹操營地堅固,必定無法攻破,如果淳於瓊等被擒,那麼我們這些人就全都要成為俘虜。”

 

袁紹只派遣少量部隊救援淳於瓊,卻用重兵攻打曹操的陣營,不能攻下。

 

曹操打敗淳於瓊,焚燒了烏巢的糧草。

 

袁紹的軍隊於是潰敗,逃奔黃河以北。

 

於是徹底打敗了袁紹,威名震天下。]

 

太祖在黎陽討伐袁紹的兒子袁譚、袁尚,袁尚與袁熙逃往遼東。

 

遼東太守公孫康殺了袁尚、袁熙,奉送二人的腦袋給曹操,於是平定了黃河以北。

 

[當初,太祖在黎陽攻打袁譚、袁尚,接連幾次打了勝仗,各將領想要乘勝攻打。

 

郭嘉說:“袁紹喜愛這兩個兒子,沒能選一個合適的繼承自己的位子,郭圖、馮紀分別是他們的謀士,相互間必定爭鬥、離間。

 

如果我們攻打緊急,他們就相互扶助;

 

如果攻打稍緩,他們又開始爭位。

 

不如向南攻打荊州劉表,等待他們的變化。

 

變化之後,再攻打,可以一舉成功。”

 

太祖說:“妙!”太祖剛剛征劉表,袁譚果然與弟弟袁尚爭奪冀州。

 

袁譚派辛毗向太祖投降,請求赦免以前的罪過。

 

太祖詢問群臣。

 

群臣大多認為劉表強大,應當先征平,袁譚不值得憂慮。

 

荀攸說:“天下正發生大事,而劉表穩坐江漢之間,他沒有統治天下的大志,一看可知。

 

袁紹佔有四州的地盤,軍隊十萬,靠寬厚得到眾人擁戴,想讓兩個兒子和睦相處,安守自己創成的大業,這樣天下就會干戈不止。

 

現在兄弟之間結下仇怨,勢不兩立。

 

如果兩人合力,那麼勢力就大,勢力大就難以謀圖了。

 

等到他們混亂而攻打,那麼天下就不愁平定不了。

 

這個機會不可以錯過。”

 

太祖說:“好!”於是答應袁譚的求和,打敗了袁尚。]

 

太祖攻打劉表,正趕上劉表去世,劉表的兒子劉琮投降了太祖。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初平元年,皇帝下詔拜劉表為荊州刺史,管理南接五岑嶺,北面包括漢水的廣大地區,面積幾千里,軍隊十余萬。

 

曹操和袁紹在官渡相抗衡,袁紹派人請求劉表出兵協助,劉表答應了卻不派兵,也不支援曹操,想要坐觀天下局勢的變化。

 

劉先勸劉表說:“現在天下豪傑爭鬥,兩雄相持不下。

 

天下的賭注都加在將軍身上。

 

將軍如果有所行動,乘著雙方疲困起兵,定會成功。

 

如果不這樣,就應選擇一個合適的人歸從,怎麼能擁有十萬軍隊卻坐觀成敗呢?

 

求援不能相助,見到賢人又不能歸順,這樣雙方的怨恨必定集中在將軍身上,恐怕不能保持中立。

 

曹操善於用兵,賢良豪俊多歸順他,必定會打敗袁紹。

 

打敗袁紹後再移兵江漢,恐怕將軍不能抵禦。

 

現在的取勝之計,不如以荊州投降曹操,曹操必定看重將軍的恩德。

 

將軍可以長享富貴,福祚延及後代。

 

這是萬全的計策。”

 

劉表不聽。

 

漢獻帝十二年,曹操親自率軍攻打劉表。

 

曹軍未到,劉表背上疽發去世。

 

曹操屯軍新野。

 

傅巽勸劉瓊歸降,劉琮說:“現在我與各位佔據整個楚地。

 

主持父親的事業,坐觀天下大事,有什麼不可以?”

 

傅巽說:“逆與順有一定原則,強與弱有一定趨勢。

 

以臣子的地位來抗拒君主,這是大逆不道的;

 

用剛剛建立的楚地來抵禦中原大軍,是危險的;

 

用劉備去攻打曹操,不合適。

 

三方面都不行,想要抵抗君王的軍隊,必然自取滅亡。

 

將軍自覺與劉備比怎麼樣?”

 

劉瓊說:“不如劉備。”

 

傅巽說:“假如劉備都不能抵抗曹操,那麼就難以保全楚地,劉備也不能夠保全自己;

 

假如劉備能夠抵抗曹操,那麼劉備也不能為將軍效力,希望將軍不要再遲疑了。”

 

劉琮於是率軍歸降曹操。

 

當時劉備在荊州逃亡避難,劉表不能任用。

 

劉備聽說荊州歸降曹操,於是逃亡夏口。]

 

關中諸將馬超、韓遂、成宜等謀反,被曹公打敗了。

 

[曹公與馬超等人軍隊以潼關為界,分兵兩側。

 

曹公急忙守住潼關,暗地裡派徐晃等人夜渡蒲阪津,佔據黃河西邊紮營,曹公從潼關北部渡黃河,沒有成功,馬超趨船急戰。

 

丁斐放牛馬引誘馬超的軍隊。

 

馬超軍大亂,爭著搶牛、馬,曹公得以渡過黃河,在渭河南部按營紮寨。

 

馬超送信給曹公,請求割地送人質和解。

 

曹公假意答應了。

 

韓遂請求與曹公相見,到約定日期,二人交於馬上,談話不涉及軍事,只說京都以前的老朋友,雙方拊掌談笑。

 

交談後,馬超問韓遂與曹操說什麼,韓遂說:“沒說什麼。”

 

馬超開始懷疑。

 

又有一天,曹公給韓遂一封信,信中改竄的地方很多,好象是韓遂改定的。

 

馬超因此更加懷疑韓遂。

 

曹操與馬超會戰,大敗馬超。

 

關中平定。

 

諸將問曹公:“當初,馬超據守潼關,渭河北部的道路無兵據守,你不從黃河東部攻打馮翊,卻反守潼關,拖延一段時間再北渡黃河是為什麼?”

 

曹操說:“敵軍據守潼關,如果我軍進入黃河東部,敵軍必定帶兵把守各渡口,那樣的話,西部的軍隊就不能渡過黃河,所以我故意用重兵攻打潼關;

 

敵軍全力在南部把守,西部守備虛弱,所以徐晃二人可以佔領西河,之後,我帶軍北渡黃河,敵軍不能與我軍爭西河,是因為有兩位將軍已佔據了西河。

 

我們連接車輛,樹立柵欄,作為通道,通到黃河南岸,既然不能取勝,暫且向敵軍表明我軍的勢力的軟弱。

 

渡軍渭河後,修固軍壘,任憑敵軍辱駡,堅守不出,故意使他們驕縱;

 

所以敵軍不修建營壘,反而請求割地。

 

我假意答應,是要敵軍放鬆警惕,不做戒備,讓戰士養精蓄銳後,再出奇兵攻打,這就是所謂的‘疾雷不及掩耳,猝電不及瞑目’用兵的隨機應變,本來不是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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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1


【經文】

 

天子策命公為魏王。

 

[孫權稱吳王,據江東;

 

劉備襲益州牧劉章,據蜀。

 

天下遂三分矣。]

 

二十五年,薨於洛陽。

 

子丕嗣,受漢禪。

 

崩,子睿嗣。

 

崩,子齊王芳立。

 

廢,高貴鄉公髦立。

 

廢,常道鄉公璜立。

 

璜禪晉。

 

【譯文】

 

天子策命曹公為魏王。

 

[孫權稱為吳王,佔據江東;

 

劉備襲擊益州牧劉璋,佔有西蜀,天下於是一分為三。]

 

獻帝二十五年,曹太祖在洛陽去世。

 

曹公的兒子曹丕,接受漢獻帝的禪位。

 

文帝曹丕駕崩,他的兒子曹睿繼位,曹睿駕崩,他的兒子齊王曹芳即位。

 

曹芳被廢掉後,高貴鄉公曹髦即位。

 

曹髦被廢後,常道鄉公曹璜即位。

 

後來,曹璜讓位于司馬昭,開始了晉朝的統治。

 

【經文】

 

晉高祖宣皇帝名懿,字仲達,姓司馬,河內溫人也。

 

仕于魏武之世,曆文明二帝,居將相之位,平盂達[達為新城太守,反],滅公孫度[度世稱燕王,據遼東],擒王淩[淩謀立楚王為帝。

 

兵敗自殺。]

 

魏明帝崩,遺詔使帝為太尉,與大將軍曹爽輔少主[少主齊王芳也],帝誅曹爽[爽謀為不軌,宣帝謝病避之。

 

爽党李勝為荊州別駕。

 

帝詭為耄昏,雲並州近胡,可為其備。

 

勝退,謂爽曰:“司馬公屍居殘氣,神形已離,不足虞也。

 

爽於是專恣,惡太后知政,遷于永甯宮。

 

嘉平元年,天子謁陵,爽兄弟權兵從出。

 

宣帝乃啟奏永寧官,廢爽。

 

然後勒兵至洛水,迎天子,奏爽與其黨謀反,皆誅]。

 

宣帝崩,子師代為相[師字子元,是為肅宗景皇帝]。

 

鎮東將軍母丘儉,揚州刺史文欽反,征平之[儉欽初反也,景帝問王肅曰:“安國寧主,其術安在?”

 

肅答曰:“昔關羽率荊州之眾降于禁於漢濱,遂有北向爭天下心。

 

後孫權取其將士家屬,羽士眾一旦瓦解。

 

今淮南將士父母皆在州,但急往禦之,使不得前,必有關羽土崩之勢。”

 

景王從之,遂破儉等也]景帝崩,弟昭代為相[昭字子上,是為太祖文帝],輔政為司空。

 

諸葛誕據壽春,反,奉詔征平之。

 

伐蜀,擒劉禪,于時政出權臣,人君主祭而已。

 

魏帝不能容,自勒兵攻相府,太祖用長史賈充計,逆戰,舍人成濟執殺魏帝[高貴鄉公也,名髦,字士彥。

 

乃偽令皇太后下令廢少帝,又委罪成濟,誅其三族]。

 

太祖崩,子炎受魏禪[炎字子安,文帝太子,是為世祖武皇帝]。

 

即受魏禪,用羊祜,杜預計,征吳,平之。

 

立二十五年崩,太子衷立[字正度,是為惠帝,武帝太子]。

 

【譯文】

 

司馬懿是河內郡溫地人氏,字仲達,姓司馬[晉建國後追封他為高祖宣皇帝]。

 

早年追隨曹操[魏建國後追封為魏武帝],魏文帝、魏明帝時官居丞相,平息孟達的反叛,翦除公孫度的割據勢力,擒獲叛軍首領王淩,屢建奇功,權傾一時。

 

魏明帝彌留之際,下遺詔封司馬懿為太尉,和大將軍曹爽一起輔佐少主曹芳,司馬懿為獨掌大權,殺死了曹爽,[曹爽圖謀作亂,司馬懿稱病在家不上朝避開他,曹爽的同黨李勝為荊州別駕。

 

司馬懿假裝老糊塗,竟說並州靠近胡人土地,應當作好防備。

 

李勝從司馬懿處回來對曹爽說:“司馬懿神情恍惚,已成為行屍走肉,不值得防備他了。”

 

曹爽因此更加飛揚跋扈,獨斷專權,他厭惡太后主持政事,把她遷到永甯宮。

 

西元249年即嘉平元年,皇帝拜祭曹操陵墓。

 

曹爽兄弟領兵跟著皇帝出朝。

 

司馬懿見時機可乘,於是到永甯宮奏明太后,廢除了曹爽的權力。

 

然後親自帶兵到洛水這個地方迎接皇帝回朝,彈劾曹爽及其同黨謀反,一併治了死罪]。

 

司馬懿死後,他的兒子司馬師接替他作了丞相[司馬師字子元,晉立國後被迫封為肅宗景皇帝],鎮東將軍毋丘儉,揚州刺史文欽謀反,司馬師率軍平息了叛亂[毋丘儉,文欽剛開始謀反的時候,司馬師問王肅說:“安定國家輔佐皇上,應該怎樣做法?”

 

王肅回答說:“當初關羽率領荊州士卒在漢水邊上收服於禁,然後就有了向北擴張統一天下的雄心。

 

以後孫權帶兵俘虜了他手下將士的家屬,關羽的部隊立刻軍心渙散。

 

如今毋丘儉等將士的家屬都在揚州,情況緊急時用他們抵抗,使毋丘儉的將士不得近前,一定會使他們象關羽士卒那樣呈土崩瓦解的局面。”

 

司馬師聽從了王肅的計策,並因此打敗了毋丘儉等叛軍]。

 

司馬師死後,他的弟弟司馬昭代替他作了丞相[司馬昭字子上,晉定國後追諡他為太祖文皇帝],輔佐朝政行使司空的職權。

 

諸葛誕據有壽春,反叛,同馬昭奉皇帝詔書平定了叛亂。

 

討伐蜀國,俘虜了劉禪。

 

這時魏國的國政旁落到當權大臣的手中,皇帝不過行使祭祀宗廟的權力而已。

 

魏帝不能容忍下去,親自帶兵圍攻丞相府,司馬昭用長史賈充的計策迎戰,舍人成濟殺死了魏帝曹髦[曹髦廢為高貴鄉公,名髦,字士彥。

 

司馬昭於是以欺詐的手段讓皇太后下令廢掉皇帝,又把成濟作為替罪羊,滅門三族]。

 

司馬昭死後,他的兒子司馬炎取得了魏國的政權,奪取政權後,又用羊祜、杜預的計策進攻吳國,最終滅掉了它。

 

司馬炎在位二十五年,他死後,太子司馬衷繼位[司馬衷字正度,就是魏惠帝,武帝司馬炎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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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2


【經文】

 

惠帝不惠,妃賈充女,為皇后,後秉權,殺揚駿,廢太后[賈後淫妒,遇姑無禮,乃詐誣太后父楊駿反,使帝誅之,廢太后于金塘城,餓殺之],誅太宰汝南王亮,太保衛瓘[亮,瓘並以名德執政,後意不得行,乃使帝弟楚王瑋,矯詔誅亮,瓘,因又誅瑋],戮楚王瑋,殞太子遹[賈後無子,乃詐有娠,養賈謐子為太子。

 

遹,宮人謝氏生也,少而聰慧,賈後惡之,譖太子,廢之金墉城,又遣小黃門殺太子。] 

 

用趙王倫為相國,倫惡司空張華,僕謝裴顧正直,矯詔誅之。

 

倫遂篡帝位。

 

於是齊王攸之子同,與帝弟成都王穎等起義兵誅倫。

 

穎於是鎮鄴,並州刺史東瀛公騰,安北將軍王浚,又起兵討穎。

 

穎敗,挾天子南奔洛。

 

後惠帝復位,帝弟長沙王又譖冏,誅之。

 

由是戎狄並興,四方阻亂,遂分為三十六國[劉元海為匈奴質子,在洛陽,晉武帝與語,說之。

 

謂王渾曰:“元海容儀機鑒,由餘,曰碑無以加也。”

 

渾對曰:“元海容儀實如聖者,然其文武才幹賢於二子遠,陛下若任之以東南之事,吳會不足平也。”

 

帝稱善。

 

孔恂、楊珧曰:“臣觀元海之才,當今無比,陛下若輕其眾,不足以成事;

 

若假之威權,平吳之後,恐其不復北渡也。

 

非吾族類,其心必異,任之本部,臣竊為陛下寒心。

 

若舉天阻之固以資之,無乃不可乎?”

 

帝默然。

 

後秦涼覆沒,帝疇諮將帥,李甏曰:“陛下誠能發匈奴五部之眾,假元海一將之號,鼓行而西,指期可定也。”

 

孔恂說:“李公之言,未盡殄患之理。

 

元海若能平涼州,斬樹機能,恐涼州方有難耳。

 

蚊龍得雲雨,非複池中物也。”

 

帝乃止。

 

惠帝失馭,寇賊蜂起。

 

成都王穎鎮鄴,有元海行甯朔將軍,監五部軍事。

 

及王浚等討穎,元海說穎曰:“今二鎮跋扈,眾十余萬,恐非宿衛及近都士眾所能禦之,請為陛下還,說五部眾,以赴國難。

 

穎從之。

 

元海至周,左賢王劉宣等上大單于之號,二旬之間,眾以五萬,遂寇平陽,陷之,入浦。

 

于時五胡亂中原矣。

 

石勒者,上党羯胡也,據于趙。

 

幽州牧王浚署置百官,勒有併吞之意,欲先發使以觀之,議者金曰:“宜如羊祜,陸抗之事,亢書相聞。”

 

時張賓有疾,勒就而謀之,賓曰:“王浚假三部之力,圖稱南面,雖曰晉藩,實懷僭逆之志,必思協英雄,圖濟事業。

 

將軍威震海內,去就為存亡,所在太輕重。

 

浚之欲將軍。

 

猶楚之招韓信也。

 

今權誘遣使,無誠款之形,脫生猜疑,圖之兆露,後雖奇略無所設也。

 

夫立大業必無為之卑,當稱藩推奉,尚恐不信,羊祜之事,臣未見其可也。”

 

勒曰:“君侯之計是也。”

 

乃遣其舍人王子春齎珍寶奉表推崇浚,浚謂子春曰:“石公一時英武,據有舊趙,成鼎峙之勢,何謂稱藩於孤,其可信乎?

 

子春曰:“石將軍英才俊拔,士馬強盛,實如聖者,仰推明公,州郡貴望,累甚重光,出鎮藩兵,威聲播於八表。

 

因以胡越欽鳳,華夷歌德,豈唯區區小府而敢不欽任神闕煮乎?

 

昔陳嬰豈其鄙王而不王,韓信薄帝而不帝哉?

 

但以帝王不可以勇致力爭故也。

 

石將軍之擬明公,猶陰精之比太陽,江河之比洪海耳!項籍子陽覆車不遠,是石將軍之明鑒也,明公亦何怪乎?

 

自古誠胡人而為名臣者,實有之矣,帝王財未之有也。

 

石將軍非以惡帝王而讓明公也,顧取之不為天下所許也。

 

願公勿疑。”

 

浚大悅,遣使報勒。

 

勒複遣使奉表於浚,期親詣幽州,上尊號。

 

亦修牋於棗嵩,乞並州牧廣平公。

 

以見,必信之誠。

 

勒篡兵戒,期襲浚,而懼鮮卑及劉琨為其後患,沈吟未發。

 

張賓曰:“夫襲敵國當出其不意,軍嚴經日不行,豈顧有三方之患乎?

 

勒曰:“然,為之奈何?”

 

奈曰:“王彭祖之據幽州,唯仗三部,今皆叛離,還為寇仇,此則外無聲援以抗我也;

 

幽州饑儉,人皆蔬食,眾叛親離,此內無強兵以禦我也。

 

若大軍在郊,必土崩瓦解。

 

今三方未靖,將軍便能懸兵千里以征幽州也,輕軍往反,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動,勢足旋趾,宜應機電發,勿後時也。

 

且劉琨,王浚雖同名晉薄,其實仇敵。

 

若修牋於琨,送質請和,琨必欣於得我,喜於浚滅,終不救浚而襲吾也。

 

勒曰:“善!”於是輕騎襲幽州,勒至薊北門,叱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牛羊數千頭,聲言上禮,實填諸街巷,使兵不得動發。

 

勒入,浚乃懼。

 

勒入其聽事,今甲士執浚送于襄國市,斬之,此三十六國之大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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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3


【譯文】

 

惠帝不很聰明,賈充的女兒被立為皇后,皇后大權獨攬,殺了大臣楊駿,廢掉了太后[賈皇后生活放蕩,不按禮儀對待婆婆[太后],並且誣陷太后的父親楊駿謀反,慫恿皇帝殺死了他。

 

廢掉太后,把她囚禁在金墉城,不供給食物,活活餓死了太后],又先後殺死太宰汝南王司馬亮,太保衛瓘[司馬亮,衛瓘都以光明磊落的作風執政,賈後的一些壞主意得不到施行,賈後於是指使惠帝的弟弟楚王司馬瑋,矯假傳聖旨殺死了司馬亮,衛瓘,又殺人滅口,殺了司馬瑋],殺死楚王司馬瑋,迫害死太子司馬遹[賈後自己不生育,於是謊稱懷孕,收養了賈謐的兒子作為太子。

 

司馬遹,是宮女謝氏生的,從小就表現出不同凡響的氣質,賈皇后把他看作心腹大患,陰謀誣陷並讓惠帝廢掉了他,把他幽禁在金墉城,又派小黃門殺死了太子],任用趙王司馬倫為丞相,司馬倫厭惡司空張華,僕射裴顧的正直,假託皇帝的命令殺死了他們,司馬倫於是篡奪了帝位,這時齊王司馬攸之的兒子司馬同和惠帝的弟弟成都王司馬穎等起兵殺死司馬倫,司馬穎於是開始鎮撫鄴地,並州刺史東流公司馬騰,安北將軍王浚又起兵討伐司馬穎,司馬穎敗退,脅迫天子向南逃往洛陽。

 

以後惠帝復位,惠帝弟長沙王又誣陷司馬冏,並殺死了他,從此西戎北狄紛紛興起,四方割據紛亂,晉的周邊地區出現了三十六國[劉元海作為匈奴的質子,住在洛陽。

 

晉武帝和他會晤,很欣賞他。

 

武帝對王渾說:“劉元海相貌威武,由余、金日■這些人都趕不上他。”

 

王渾應答說:“劉元海相貌風度確實很象聖人,然而他的文武才幹超過由余和金日■甚遠,陛下如果讓他主持東南地區的政務,平定吳國不成問題。”

 

司馬炎認為王渾說的很對,孔恂、楊珧說:“我觀察劉元海的才能,當今天下無人能比,你如果輕視他們這些人,不足以成立大事業;

 

如果給他們威嚴的權力,平定吳國之後,恐怕他就不會再還師,而是在東南割據稱王了。

 

不是我們的同族人,就可能與我們心懷二志,讓他在我們的軍隊中擔任重要職務,我私下裡為陛下你擔心。

 

如果真的把一個險要的戰略重地交給他,任其發展,恐怕不行吧?”

 

武帝沉默不語。

 

以後秦、涼兩地陷落,武帝向將帥們詢問對策,李熹說:“陛下如果真能發動任用匈奴五部的兵馬,讓劉元海指揮,擂鼓向西進軍,平定敵軍指日可待。

 

孔恂說:“李公的話沒有講清楚平定禍患的道理。

 

劉元海如果真能平定涼州,恐怕才真是大難臨頭了。

 

蛟龍得到雲雨便會一飛沖天,不再是池水中的物件了。”

 

武帝於是沒有任用劉元海。

 

晉惠帝失去了對國家的控制,天下寇賊蜂起。

 

成都王司馬穎主持鄴地軍政,上表請求封劉元海為甯朔將軍並監管匈奴五部的軍事。

 

等到王浚等討伐穎州的時候,劉元海勸司馬穎說:“如今王浚等兩部人馬氣焰囂張,手下兵十多萬人,恐怕不是原來的守城士兵及及城市周圍附近的士兵所能抗拒得了的,請讓我回去為殿下你勸說來五部人馬,以解除當務之急。”

 

司馬穎聽從了他。

 

劉元海回到匈奴,左賢王劉宣等推戴劉元海以大單于的名號招募兵勇,二十天之內,招集到人馬五萬多。

 

於是首先侵佔平陽,進入蒲地,從此胡人五部開始禍亂中原了。

 

石勒是盤據趙地的上黨羯族人氏(羯胡),幽州牧王浚模仿朝廷設置百官。

 

石勒想吞併他,準備先派使者打探一下虛實。

 

參與議論此事的人都說:“應該象羊祜,陸抗舊事那樣。

 

以平等的禮節書信往來。”

 

這時正趕上張賓生病,石勒親自到張賓府上謀劃這件事。

 

張賓說:‘王浚憑藉三部的力量,圖謀南面稱王,雖然表面上是晉的領地藩屬,實際上懷著謀反不忠的想法,一定想要招募英雄,完成大業。

 

將軍你威振海內,舉手投足可以左右天下形勢。

 

王浚希望結交你,好比西楚渴望得到韓信。

 

現在如果假意派遣使者,而沒有真誠的態度,反使對方懷疑,圖謀消滅他的心思敗漏之後,再去想對策,即使有奇計,也沒有機會了。

 

幹大事必須先表示出謙卑的態度,奉表臣服,尚且怕不被信任,羊祜那樣的作法,我不認為值得仿效。”

 

石勒說:“你的謀劃是正確的。”

 

於是派他的舍人王子春帶著珍寶和歸順的表冊向王浚假意表意臣服。

 

王浚對王子春說:“石公是當今天下的英雄,擁有趙地,成鼎立一方的形勢,為什麼要向我俯首稱臣,這難道可信嗎?”

 

子春說:“石將軍個人文武全才,手下兵強馬壯,確實如你所說非同凡夫。

 

但是先生你是州郡望族,出來鎮守一方,威武的聲名在海內傳播,因此,胡地越地的人欽敬你的名聲,中外都歌頌你的德行,難道區區小府敢不到你門下收斂前襟,跪拜稱臣嗎?

 

過去陳嬰和韓信難道是因為鄙視帝王的位置而不做帝王嗎?

 

只不過帝王的位置不能憑藉氣力爭奪罷了。

 

石將軍和先生你相比,好比月亮和太陽、江河和大海相比。

 

項籍和子陽失敗的教訓還沒被人們遣忘,這是石將軍明智的抉擇啊,你為什麼要懷疑呢?

 

自古以來,胡人成為名臣的很多,至於成為帝王的還沒有。

 

石將軍不是因為心存對帝王的厭惡而跟你推讓,而是環顧四周,覺得這樣做不被天下人答應呀!希望你不要再懷疑我們的誠心。”

 

王浚十分高興,派人回報石勒,石勒又重新派人捧著歸順的表冊給王浚。

 

期待著親自到幽州拜見王浚,以示尊敬,然後又寫信給棗嵩,請求並州牧、廣平公的官職和封號,以此表現自己的誠心。

 

石勒作好戰鬥準備,準備襲擊王浚,而又怕劉琨以及鮮卑人乘虛襲擊自己,打算了好久沒有發兵。

 

張賓說:“襲取敵國應當乘它不留意,部隊準備好了卻這麼多天不出發,難道是怕協力廠商作梗嗎?

 

石勒說:“是這樣,應該怎麼辦呢?”

 

張賓說:“王浚盤據在幽州,依靠三部的力量,如今都已和他離心離德,成為仇敵,這使他外面沒有支持者以抗拒我們;

 

幽州城內饑荒不堪,老百姓都以蔬菜為糧,人心渙散,士兵少而且身體素質差,這使他在內部沒有強大的兵力來抵抗我們。

 

如果我們的軍隊抵達城外,他一定會士崩瓦解,潰不成軍。

 

現在三方沒有安定,將軍便可出奇兵襲擊幽州,輕便的部隊往返一次用不了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既使三方作出反應,形勢也有迴旋餘地。

 

應該乘機象閃電一樣發兵,不要延誤了時機。

 

況且劉琨、王浚雖然名義上都是晉的藩屬,其實互相仇視,如果寫信給劉琨,送質子請求和平相處,劉琨一定因為結交了我們而感到高興,同時竊喜于王浚的滅亡,最終不會救脅王浚而襲擊我們。”

 

石勒說:“好!”

於是派輕裝的騎兵襲擊幽州,石勒率部早晨到了薊的北門,呼喊看守大門的人打開城門,石勒怕有伏兵,先趕進城裡數千頭牛羊,聲稱這是禮品,其實是為了用這些牛羊填堵街巷,使王浚的士兵不能很方便的行動,石勒進入城中,王浚感到有點害怕,石勒進入到他的官署,命令帶甲士兵逮捕王浚並押解到襄國,殺死了他,這就是三十六國的大概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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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4


【經文】

 

惠帝立十四年,崩。

 

弟豫章王熾立[字豐度,是為懷帝],都長安,為劉聰所殺[後魏拓跋氏以晉懷帝永嘉三年,自雲中入雁門,北有沙漠,南據陰山、眾數十萬。

 

至孝文,乃改拓跋為元氏,都洛陽。

 

肅宗崩,大都督爾朱榮謀立莊帝,榮害靈太后及王公二千人,立莊帝。

 

帝殺爾朱榮。

 

左僕射爾朱世隆率榮部曲自晉陽襲京師,執莊帝,殺之,而立恭帝。

 

又廢之。

 

高歡乃知廣平。

 

王子修後為斛律斯椿所脅,走入關。

 

周太祖宇文黑獺奉帝都長安,披草萊立朝廷,是為西魏。

 

詔授宇文泰為丞相。

 

泰又害出帝,立南陽王寶炬,是為文帝。

 

文帝崩,立王子為帝,又廢之而立景帝,泰為太師,泰薨,子覺嗣封周公。

 

魏帝禪位於覺,泰之第三子,受禪,國號周。

 

至宣帝,帝崩,禪位於隋。

 

初,爾朱榮之殺莊帝也,高歡為晉州刺史,起兵誅之,立魏出帝,歡為丞相。

 

後魏既西入關,乃立清河王之子善見為帝,遷都鄴,是為東魏,高歡薨,子齊王洋受東魏禪,國號齊。

 

至溫公緯為周所滅,周為隋所滅。

 

隋文帝既受周禪,又南滅陳,天下一統矣]。

 

懷帝崩,立吳王晏子業,是為湣帝。

 

亦為劉聰所殺[此時胡亂中原,晉元乃遷都江左也]。

 

【譯文】

 

晉惠帝在位十四年,駕崩,他的弟弟豫章王司馬熾被立為皇帝[司馬熾字豐度,就是晉懷帝],定都長安,後被劉聰殺死[這以後魏拓跋氏統治集團在晉懷帝永嘉三年從雲中進入雁門,北靠沙漠,南鄰陰山,兵馬數十萬。

 

到(魏)孝文帝時,把姓由拔跋改為元,定都洛陽,肅宗死後,大都督爾朱榮謀劃立莊帝。

 

爾朱榮迫害了太后及王公二千人,終於使莊帝繼位。

 

莊帝繼位後而殺死了爾朱榮,左僕射爾朱世隆率領爾朱榮所部從晉陽出發襲擊京師,抓到莊帝,殺死了他。

 

另立恭帝,然後又廢掉了他。

 

高歡這時開始主持廣平地區的政事。

 

王子修後來被斛律斯椿脅迫入關。

 

周太祖宇文黑獺輔佐皇帝,定都長安,在艱苦的條件下建立政權,這就是西魏。

 

皇帝下詔書封宇文泰為丞相。

 

宇文泰後來又害死了出帝,另立南陽王寶炬為皇帝。

 

文帝死後,他的兒子被立為皇帝,宇文泰又廢掉了他,重新立了恭帝,宇文泰被封為太師。

 

宇文泰死後,他的兒子宇文覺被封為周公。

 

後來魏帝把帝位交給了宇文覺,宇文覺是宇文泰的三兒子,宇文覺接受了帝位,改國號為周,到宣帝死後把帝位交給隋。

 

當初爾朱榮殺莊帝的時候,高歡為晉州刺史,起兵討伐爾朱榮,立了魏出帝,高歡本人也被封為丞相。

 

以後魏向西進入關裡,立清河王的兒子善見為帝,把都城遷到鄴城,這就是東魏。

 

高歡死後,他的兒子齊王高洋接受東魏皇帝的禪位,改國號為齊,到溫公高緯的時候,北齊被周滅掉。

 

後來周又被隋滅掉。

 

隋文帝滅周以後向南進軍滅掉了陳國,統一了天下]。

 

晉懷帝死後,吳王司馬晏的兒子司馬業被立為皇帝,就是湣帝,湣帝后來也被劉聰殺死[這時胡人已經攪亂了中原,西晉政權被迫遷到長江以東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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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霸圖十七 25


【經文】

 

中宗元皇帝睿,乃興于江東[睿字景文。

 

景文,宣帝曾孫也。

 

元帝幼而聰敏,及中原喪亂,乃與王敦等渡江撫綏江左,甚得眾心。

 

後王敦于武昌反,至石頭,帝攻之,不克,乃委政於敦。

 

敦還鎮武昌郡],帝在位十六年崩,太子紹立[紹字道畿,是為肅宗明皇帝]。

 

王敦威振內外,將謀為逆,肅宗征破之[用溫嶠等決計征之。

 

初,敦之謀反也,溫嶠為其從事中郎,夙夜綜其府事,偽相親善,京兆尹缺,嶠說敦曰:“宜自樹腹心,以間構人主。

 

愚謂錢鳳可用。”

 

敦曰:“莫若君。”

 

嶠偽辭讓,臨別之際,嶠自起行酒。

 

嶠偽醉,以手板擊錢鳳幘,幘為之墮,乃作色曰:“錢世儀何人,溫太真自行酒而敢不飲?”

 

鳳不悅,以醉為解。

 

明日,嶠將發,鳳說敦留之。

 

敦曰:“嶠常雲錢世儀精神滿腹,昨小加聲色,豈得以此相讒耶?”

 

嶠至都,陳敦反逆狀]。

 

三年,肅宗崩,至孝武帝昌明立,簡文皇帝三子。

 

羝賊苻堅寇淮南,晉冠軍將軍謝玄等人大破堅于淝水[苻堅以百萬之眾至淝水。

 

謝玄乃選勇士八千人涉渡淝水,玄遣使謂堅曰:“阻水為陣,曠日持久,請小卻與君周旋。”

 

秦諸將聞前軍卻,謂已失利。

 

朱序之徒聲雲堅敗。

 

大軍退,自相填籍,聞風聲鶴唳,皆雲南軍至也。

 

遂大敗]。

 

堅還長安[苻堅以此卒亡滅也]。

 

二十一年,帝崩。

 

自後遂干戈相繼,至安帝為桓玄所滅。

 

宋祖劉裕平玄。

 

至恭帝,遂禪位於宋。

 

【譯文】

 

晉中宗元皇帝司馬睿在江東興起。

 

[司馬睿字景文,晉宣帝的曾孫,司馬睿小的時候就很聰明,到中原一片混亂的時候,就與王敦等渡過長江鎮撫安定江東局勢。

 

很得百姓擁戴,後來王敦在武昌謀反,進軍到南京,司馬睿帶兵攻打他,不能戰勝,於是把政權交給王敦管理。

 

王敦退兵重新鎮守武昌郡],司馬睿在位十六年,死後太子司馬紹繼位[司馬紹字道畿,就是肅宗明皇帝]。

 

王敦權力很大,朝遷內外都很懼怕他。

 

王敦想謀反,肅宗率兵征討,戰勝了他[肅宗用溫嶠等人的計策戰勝王敦。

 

當初王敦謀反的時候,溫嶠做他的從事中郎,一天早晚為王敦奔波,假意討好王敦,後來京兆尹職位空缺,溫嶠對王敦說:“應該培養自己親近的人,這樣才能使皇上眾叛親離。

 

我認為錢鳳這個人應當被任用。”

 

王敦說:“他不如你。”

 

溫嶠假裝辭讓。

 

臨別的時候,溫嶠起身依次敬酒,假裝喝醉,用手板打落錢鳳的頭巾,並大怒說道:“錢世儀什麼東西,溫某人親自敬酒而竟然敢不喝?”

 

錢鳳不高興,溫嶠用喝醉了作解釋。

 

第二天,溫嶠將要返回京城,錢鳳勸說王敦不要放他走。

 

王敦說:“人家溫嶠常說你寬容大度,昨天即使稍有不對,難道就該報復說人家的壞話嗎?”

 

溫嶠回到京城,向皇帝奏明瞭王敦謀反的情況]。

 

肅宗在位三年,他死後孝武帝司馬昌明繼位。

 

他是簡文皇帝的三兒子。

 

羝族人苻堅侵入淮南,東晉冠軍將軍謝玄等率兵在淝水打敗了符堅[苻堅率領百萬人馬進軍到淝水。

 

謝玄精選八千勇敢的士兵渡過淝水,謝玄派使者對苻堅說:“兩軍隔著淝水對峙,一時間分不出上下,我請你方稍稍後撤一下,給我們留出作戰的空間。”

 

前秦的將領們聽說前邊的軍隊後退,以為被打敗了。

 

朱序等人又故意大喊荷堅被擊敗了。

 

符堅的部隊在敗退中因慌亂而自己互相踐踏,聽到颳風和鶴的鳴叫聲都驚恐地喊道東晉的軍隊殺過來了,因此被東晉打得大敗]。

 

荷堅向北返回長安[荷堅因此最終難逃滅亡的厄運]。

 

孝武帝在位二十一年,他死後天下戰亂不停,東晉到安帝的時候被桓玄篡奪了政權。

 

宋太祖劉裕平定了桓玄的叛亂。

 

到晉恭帝的時候,不得不把帝位讓給了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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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6:58:28 | 只看該作者

卷四•霸圖十七 26


【經文】

 

高祖武皇帝姓劉,名裕,字德輿,彭城人。

 

桓玄篡晉[偽楚桓玄,字敬德,譙國龍亢人也。

 

形貌懷特。

 

為江州刺史,襲殺荊州刺史殷仲堪。

 

會稽王世子元顯專政,以玄跋扈,遣軍征之。

 

玄聞見討,即率眾下至京師,殺元顯。

 

詔以玄為丞相,封楚王,遂禪位]。

 

高祖與劉毅,何元忌等潛謀匡複,起兵平玄[時桓玄使桓弘鎮廣陵,劉道規為弘中軍參軍,今道規襲弘。

 

桓修鎮丹徒,高祖為修中軍參軍,自襲修。

 

克期同發,劉毅,道規等既襲廣陵,斬桓弘,以其眾南渡;

 

高祖、何無忌襲京師,斬桓修,率二州之眾千二百人進舍竹裡,移檄京師。

 

曰:“夫成敗相因,理不常泰,狡焉縱虐,或值聖明。

 

自我大晉,屢揚陽九之厄。

 

隆安以來,皇家多故,貞良死于豺狼,忠臣碎于虎口。

 

桓玄敢肆侵慢,阻兵荊郢,肆暴都邑,天未忘難。

 

凶力實繁,逾年之間,遂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辱,七廟墮墜。

 

雖夏後之罹浞、豷,有漢之遭莽、卓,方之于玄,未足為喻。

 

自玄篡逆於今,曆載彌年亢旱,民不聊生:士庶病於轉輸,文武困於版策。

 

室家分析,父子乖離,豈惟《大東》有抒軸之悲,摽梅有傾筐之怨而已哉?

 

仰觀天文,俯察人事,此而可存,孰有可亡?

 

凡在有心,誰不扼腕?

 

裕等所以叩心泣血,不遑啟處,夕寤宵興,思獎忠烈,潛構崎嶇,過於履虎,乘機奮發,義不圖全。

 

輔國將軍劉毅,廣武將軍何無忌等,忠烈斷金,精誠貫日,投袂荷戈,志在畢命。

 

義眾既集,文武爭先,鹹謂不有一統,事無以輯,辭不獲己,遂總軍要,庶上憑祖玄之靈,下竭義夫之力,剪馘逋逆,蕩清華夏。

 

公侯諸君,或世樹忠貞,或身寵爵祿,而並俯眉猾豎,無由自效。

 

顧瞻周道,寧不吊乎?

 

今日之事,良其會也。

 

裕以虛薄,才非古人,受任於既傾之運,接勢於已替之機,丹誠未宣,感奮填激,望霄漢以詠懷,顧山川而增佇。

 

投檄之日,神馳賊廷。”

 

何無忌之辭也。

 

桓玄使桓謙屯東陵,卞範之屯覆舟山。

 

義軍朝食,並其餘,進造覆舟山東,令贏兵登山,多張旗幟,佈滿山谷,高祖率眾奔之,士皆殊死戰,謙軍一時潰走,玄單駿走江陵,玄將入蜀,奔至枚回州,逢益州參軍費恬之黨,射殺之],奉天子反正,因居將相之任,封豫州郡公,蜀賊譙縱稱王,高祖遣將征平之[高祖使朱齡石率眾二萬,自江陵伐蜀。

 

高祖誡曰:“劉敬宣往出黃武,無功而退。

 

今者師出應道青衣,賊料我當出其不意,複從內水。

 

如此,則涪城之戊必有重兵,若逼黃武,正墮其計。

 

今軍自外水出,取城都,疑兵向黃武,此制敵之上策。

 

為書於函,署曰:“至白帝發。”

 

諸將雖行,未知所趨。

 

及至白帝,乃發書,言眾軍悉由外水,藏熹自中水出廣漢。

 

使贏弱乘高檻千余向黃武。

 

譙縱果至,譙道福重兵守涪城,朱齡石次彭模,拒成都二百里。

 

譙縱大將侯暉等屯彭模。

 

朱齡石謂劉鐘曰:“天方暑熱,賊今固險,攻之難拔,只困吾師,欲蓄銳息甲,伺隙而進,卿以為何如?”

 

鐘曰:“不然。

 

前揚聲言大眾由內水,故譙道福不敢舍涪。

 

今重兵卒至,出其不意,侯暉之徒己破膽矣。

 

暉之阻兵非堅壁也。

 

因其懼而攻之,其勢易克,克彭模,鼓行而前,成都不能守矣。

 

緩兵相持,虛實將見,涪軍複來,難為敵也,若進不能戰,退無所資,二萬餘人同為蜀子虜矣。”

 

從之。

 

明日,遂攻,皆克,斬侯暉。

 

於是遂進克諸城,諸城守相次瓦解,縱自縊而死]。

 

姚泓僭號於西京,高祖征平之,擒泓[高祖既滅秦,入長安,留子義真鎮長安,而還江南。

 

時赫連都統萬,聞之大悅,謂王買德曰:“朕將進圖長安,卿試言進取之方略。”

 

買德曰:“劉裕滅秦,所謂以亂易亂,未有德政以濟蒼生,關中形勝之地,而以弱才小兒守之,非經遠之規。

 

狼狽而反者,欲速成篡事,無暇有意于中原。

 

陛下以順伐逆,義貫幽顯,百姓懸命望陛下旗鼓,以日為歲。

 

清泥上洛,南師之要衝,宜置遊軍斷其去來之路,然後杜潼關,塞崤峽,絕其水陸之道,聲檄長安,申布恩澤,三輔之人皆壺漿以迎王師矣。

 

義真獨坐空城,逃竄無所,一旬之間必見縛於麾下。

 

所謂兵不血刃,不戰而自定也。”

 

勃勃善之,南伐長安。

 

高祖懼,召義真東鎮洛陽,以朱齡石守長安,長安人逐齡石而迎勃勃,遂矢關中也]。

 

鮮卑慕容超據守青州,稱燕王。

 

高祖征擒超[初,超叔父德盜有三齊,德死超襲其位,遂寇淮北。

 

高祖將有事中華,因其侵也,乃北伐超。

 

大將軍公孫五樓說超曰:“吳兵輕銳,難與爭鋒,斷截大峴,使不得入,上策也;

 

堅壁青野,艾除粟麥,中策也;

 

據城待戰,下策也。”

 

超曰:“引,使過峴,我以鐵騎踐之,成擒矣。

 

何處青野自取蹙弱乎?”

 

初謀是役也,諫者申賊若嚴守大峴,則堅壁廣固,守而不出,軍無所資,何能自支。

 

高祖曰:“不然,鮮卑姓貪,略不及遠,既幸其勝,且愛其穀。

 

謂我孤軍,將不及久,必將引,我且示輕戰,師一入峴,吾何患焉?”

 

既逾峴,虜軍未出,高祖喜曰:“天贊我也。”

 

眾曰:“軍未克,公何悅焉?”

 

高祖曰:“師既過險,士有必死之志;

 

餘糧棲畝,軍無潰乏之憂,虜墮吾計,勝可必也。”

 

六月,慕容超使五樓據臨朐,贏老守廣固。

 

聞軍近,超亦會焉。

 

拒臨朐四十裡有巨蔑水,超使五樓往據之,曰:“晉軍得水則難敗也。”

 

五樓馳進。

 

前鋒孟龍符奔就爭先,得據之。

 

五樓退,大軍有四千人,分為兩翼,方軌徐進未及,臨朐賊騎交至。

 

龍符等拒之,日向昃,哉猶酣。

 

高祖謂檀韶等曰:“虜之精兵悉於是矣,臨朐留守必將寡弱。

 

子以潛軍逾其後,往必克城,多易旗幟,此韓信所以克趙也。

 

且吾前言兵自海道往,必聲之。”

 

韶等鼓行而進。

 

賊望曰:“海軍至。”

 

超棄城走,遂克之。

 

軍聞城陷,懼而不敢動,高祖親鼓,士兵感奮,大奔崩之。

 

超奔廣固,進軍圍之,城陷獲超,歸於京師,斬于建康市]。

 

賊盧循據南海,因高祖北伐,乘虛下襲建業。

 

高祖還,乃平之。

 

劉毅據荊州,二于高祖。

 

高祖遣將征,誅毅[裴子野曰:“義旗同盟,莫有能全其功名者,何也?

 

相與見疇日之嬌捷,不知王業之艱難。

 

彼則褰裳濡足,唯利是視;

 

我則芟夷群醜,寧或負人。

 

劉希樂,諸葛長民皆人傑也,豈其暗於天命,亦勢使之然歟?

 

假如何孟齡石長道庶其有血食。

 

善哉,武王之作周也,八百諸侯皆同會曰:“紂可伐也。”

 

尚還師于孟津,豈不知順人行戮惡?

 

欲速多禍也。

 

高祖東方之師疾則疾矣,而僥倖之釁於是乎繁。

 

鳴呼,仁義之弊至於偷薄,而況奇功哉]。

 

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反,征之[裴子野曰:“書稱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若司馬休之之動,非其時。

 

罔敢知吉。

 

已雖得眾,能違天乎?

 

五運推移,無有不亡之國。

 

為廢姓,處亂朝,賢若三仁,且猶顛沛,而況豪俠者哉?

 

昔中原殄滅,衣冠道盡,於是四海爭奉中宗,豈徒系于晉德,實大有禮儀,故能遂兼南國,其興也勃焉。

 

至於義熙,不欲異於是矣,而宗室交流,未忘前事,波迸越逸,禍敗相尋,豈龕黎之伐弘多,將咎周之徒孔熾,不達興廢,何其黯歟!]。

 

晉帝加高祖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

 

晉安帝崩,大司馬琅琊王即位,征帝入輔,禪位於宋[帝奉表陳讓,表不獲通。

 

宋台臣勸進,猶不許。

 

太史令駱達陳天文符應曰:“按晉義熙元年至元熙元年,太白晝見,經天。

 

凡七占,曰:“太白晝經天,人更主,異姓興。

 

義熙七年,五虹見於東方。

 

占曰:“五虹見,天子黜,聖人出。

 

九年,鎮星,歲星,太白,熒惑聚于東井。

 

十三年,鎮星入太徽。

 

占曰:‘鎮星守太徽,有立王,有徙王。

 

元熙元年,黑龍四登於天,《易經》曰:“冬龍見,天子亡社稷,大人受命。”

 

漢建武至建安末一百九十六年而禪魏,魏自黃初至鹹熙末四十六年而禪晉,晉自太始至今百五十六年。

 

三代揖讓,咸窮於六六亢位也。”

 

帝乃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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