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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ljx0012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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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8:53:53 | 只看該作者

卷六•魏 8


【譯文】

 

魏國嘉平時,孫權去世。

 

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大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毋丘儉等人上書請求攻打吳國。

 

因為三人攻打吳國的具體策略不同,朝廷下詔請尚書傅嘏商議。

 

傅嘏說:“從前吳王夫差戰勝齊國,欺淩晉國,威霸橫行中原,最後卻免不了姑蘇敗亡之禍;齊閡公開闢疆土,兼併別國,擴大地盤,卻不能挽救被顛覆的命運。

 

事情有一個好的開始,不一定有好的結尾,古代的這些事例都是很鮮明的驗證。

 

自從打敗蜀國,得到荊州之後,孫權志滿意得,極度兇殘墮落,相國宣王司馬懿、文王司馬昭最先認識到自取混亂必然亡國辱家的道理,精通國家能夠大展宏圖的策略。

 

現在孫權已經死了,把國家大事託付給諸葛俗,假如能糾正孫權的嚴苛殘暴除去他的虐政,使百姓免于苛政的苦難,在江東苟且偷安,享受新獲得的好處,全國上下共同思考保全之策,有同舟共濟的戒懼,即使最終不能自我保全,還足以延長在江東的壽命。

 

現在有人想坐船渡江,在江面戰鬥;有人想從相反兩路一齊進軍,攻打敵軍的城壘;有人想大軍屯田疆場,觀察動靜,乘機行動,這三種想法都是攻打敵人的常用計策,但是只有施行得當,方能成功;假若計策使用不當,必定要有後患。

 

自從治軍以來,軍隊已經作戰三年了,不適於偷襲作戰。

 

敵軍沒有統帥,利在撤退堅守。

 

如果把戰船列在重要渡口,實行堅壁清野,此時再縱橫決戰,這樣的計策恐怕很難取勝。

 

敵軍在江東為寇近六十年了,私立君臣之位,上下齊心已能同患難。

 

假如諸葛恪能消除孫權執政時的弊端,上天令其覆亡的隱患,吳國崩潰的趨勢,還不可能馬上等來。

 

現在敵軍設下羅網,又防守嚴密,間諜不能行動,探子也打聽不到敵軍情況。

 

軍隊中沒有探子,對敵情的偵察就不詳細,輕率地率領大軍兵臨險地,這是希望僥倖成功得到封賞、不顧後果先戰鬥後尋求取勝的辦法,並不是保全軍隊的好辦法。

 

只有大軍屯田疆場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出兵按照百姓的意願,秋毫無犯,坐等使用糧草,不煩勞運輸的士兵;乘機偷襲作戰,沒有長途跋涉的勞苦,這樣做能解決行軍打仗中所有首要的事務。

 

安營紮寨逼迫敵軍,巧妙愚笨的計策都得以運用,計策出來知道是好是壞,戰鬥起來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處,敵情的偽詐可以得知。

 

以寡敵眾,戰役頻繁,士兵氣力就會衰竭;以貧敵富,斂賦過重,國內財物就會匱乏。

 

所以如果敵軍安逸,我們就使它疲勞,糧草充足,就使它匱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再派勇猛的大軍威懾敵人,多施恩惠加倍行賞招降敵軍,多方用計,廣設疑軍,讓敵軍產生懷疑,以出其不意的進軍路線而攻其不備。

 

等到三年,再左右攻擊,敵軍必然象水流一樣分散瓦解,我軍安坐等待敵軍分崩離析,成功唾手可得。

 

過去漢朝歷代常以匈奴擾邊為患,大臣謀士早朝宴罷,都在談論這個問題,大將主張征戰討伐,豪門貴戚主張和親聯姻,奮勇的戰士想上戰場施展全力搏鬥廝殺。

 

所以樊噲願意率軍十萬攻打匈奴,季布當面指出出軍的短處;李信請求率二十萬軍隊攻打楚國,果然被楚軍打敗。

 

現在諸將要帶兵度過危險的江陵,孤軍深入敵境,這也犯了樊噲、李信一樣的錯誤。

 

憑陛下你的聖明賢德,大臣的忠正賢良,法律分明,士兵精練,採用穩妥全勝的計策,施展長遠的戰略抵禦敵軍,敵軍的崩潰失敗,是必然的事。

 

所以兵書說:‘不靠戰鬥而使敵軍屈服。

 

不用攻打而攻克敵軍的城池,這是打仗的妙策。’

 

如果違背如何戰勝敵國的通常規律,採用有漏洞的策略,這是我所憂慮的事情。

 

所以說大軍屯田疆場威逼敵軍的計策最好”。

 

當時朝廷不聽傅嘏的話,命王昶等人征討吳國。

 

吳國將領諸葛恪率軍抵抗,在東關大敗魏軍。

 

魏國後來衰落,讓位于晉朝,晉太祖即位。

 

[王昶等人兵敗,朝臣提議要貶黜有關將領。

 

景王司馬師說:“我不聽傅嘏的話才到這個地步,這是我的過錯,各位將軍有什麼罪過”?

 

當時,雍州刺史陳泰征討胡人又敗歸,景王又向朝臣謝罪說:“這是我的過錯,沒有玄伯陳泰的責任”。

 

於是魏國的人從此都很和睦,惦著要報答司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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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8:54:35 | 只看該作者

卷六•魏 9


【經文】

 

至世祖時[即晉武帝],羊祜上平吳表曰:“先帝順天應時,西平巴蜀,南和吳會,海內得以休息,兆庶有樂安之心。

 

而吳複背信,使邊事更興。

 

夫期運雖天所授,而功業必由人而成,不一大舉掃滅,則眾役無時得安。

 

亦所以隆先帝之勳,成無為之化也。

 

故堯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寧靜宇宙,栽兵和眾者也。

 

蜀平之時,天下皆謂吳當並亡。

 

自此來十三年,是謂一周。

 

平定之期,複在今日矣。

 

議者常言吳楚有道後服,無禮先強,此乃諸侯之時耳。

 

當今一統,不得與古同諭。

 

夫適道之論,皆未應權,是故謀之雖多,而決之欲獨。

 

凡以險阻得存者,謂所敵者同力,足以自固。

 

苟其輕重不齊,強弱異勢,則智士不能謀,而險阻不可保也。

 

蜀之地,非不險也,高山尋雲霓,深谷肆無景,束馬懸車,然後能濟,皆言一夫荷栽,千人莫當。

 

及進兵之日,曾無藩離之限,斬將寨旗,伏屍數萬,乘勝席捲,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棲而不敢出。

 

非皆無戰心,誠力不足相抗。

 

至劉禪降服,諸營堡者索然俱散。

 

今江淮之難,不過劍閣;山川之險,不過岷漢。

 

孫皓之暴,侈于劉禪;吳越之困,甚于巴蜀。

 

而大晉兵眾,多於前世;資儲器械,盛於往時。

 

今不于此平吳,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尋干戈,經歷盛衰,不可長久,宜當時定,以一四海。

 

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荊、楚之眾,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吳,當天下之眾,勢分形散,所備皆急。

 

巴、漢奇兵,出其空虛,一處傾壞,則上下震盪。

 

吳緣江為國,無有內外,東西數千里,以藩籬自持,所敵者大,無有寧息。

 

孫皓恣情任意,與下多忌,名臣重將,不復自信,是以孫秀之徒,皆畏逼而至。

 

臣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勢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懷去就,兵臨之際,必有應者,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

 

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盾,不如中國,唯有水戰是其所便。

 

一入其地,則長江非複所固,還保城池,則去長入短,而官軍懸進,人有致節之志。

 

吳人戰於其內,有憑城之心。

 

如此,軍不逾時,克可必矣”。

 

帝深納焉。

 

乃令王濬等滅吳。

 

天下書同文,車同軌矣。

 

[時吳王皓有兼上國之心,使陸抗為荊州牧。

 

晉使羊祜與吳人相持。

 

祜增修德政以懷吳。

 

吳每與戰,必克日而後合,間謀掩襲並不為,若臨陣俘獲,軍正將斬之,祜輒曰:“此等死節之臣也”。

 

為之垂涕,親加殯,給其家,迎喪者,必厚為之禮而歸之。

 

吳將有來者,輒任其所適。

 

若欲返吳,便為祖道。

 

吳將有二兒,皆幼,在境上戲,為祜軍所略,經月。

 

其父謂之已死,發喪。

 

枯親自勉勞供養,遣歸。

 

父後感其恩,率二子來降。

 

於是陸抗每告其眾曰:“彼專為義,此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

 

各保分界,無求細益而已”。

 

稱曰:“羊叔子雖樂毅、諸葛亮,何以過之”?

 

陸抗將死,言于吳王皓曰:“西陵、建平國之蕃表,處在上游,受敵二境。

 

臣父遜昔垂沒陳言:西陵,國之西門。

 

如其有虞,當舉國爭之。

 

臣愚以為,諸侯王幼沖,未嘗事,乞簡閱一切,以輔疆場”。

 

晉南征大將軍羊祜來朝,密陣伐吳之計,使王濬治船于蜀,方舟百余步,皆為城郭,門施樓鹵,首畫怪獸,以懼江神。

 

容二千餘人,皆馳馬往還。

 

及梯流于吳,建平太守吾彥取其流梯,以呈吳王日:“晉必有攻吳之計,宣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終不敢渡江”。

 

吳王皓不從。

 

彥乃輒為鐵鎖,加之錐刺以斷于江,阻於我也。

 

濬聞之,乃為大筏,縛草為人,伏習流者;下施竹炬,以礙鎖錐,乃興師。

 

果如濬策,弗之患也。

 

太康元年,安東將軍王渾擊橫江,破之。

 

龍驤將軍王濬克建平、丹陽二城。

 

杜預又分遣輕兵八百,乘簟渡江,上樂鄉岸,屯巴山,多張旗幟,起火山上,出其不意。

 

破公安時,諸將鹹謂百年之冠,未可全克,且春水方生,難於持久,宜待來冬更為大舉。

 

預喻之曰:“昔樂毅藉濟西一戰以並強齊,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數節之後皆迎刃而解耳!抗表論之,上深然焉”。

 

吳遣張悌。

 

沈瑩濟江,瑩謂悌曰:“晉作戰船於蜀久矣,今傾國大動,萬里齊起,並悉益州之眾,浮江而下,我上流諸軍無有戒備,恐邊江諸城盡莫能禦也。

 

晉之水軍必至於此,宜畜力待來一戰。

 

若破之日,江西自清,上方雖壞,可還取也。

 

今渡江逆戰,勝不可保,若或摧喪,則大事去矣”!張悌不從,遂濟江盡眾來逼,王師不擾,其眾退而兵亂,晉軍乘之,大破吳師,吳王皓乃降於濬,戍卒八萬,方舟鼓噪入幹石頭。

 

皓面縛輿櫬,濬焚櫬,禮也。

 

賜皓爵為歸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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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8:55:30 | 只看該作者

卷六•魏 10


【譯文】

 

當晉世祖(即武帝司馬炎)執政時,羊祜上表請求征討吳國說:“先帝順應天時,向西平定了巴、蜀,向南與東吳講和,使天下戰火熄滅,百姓安居樂業。

 

而吳國又背信棄義,使硝煙再次燃起,運氣天數雖然是上天授予的,但是成就功業必須依靠人事,如果不一次大舉消滅它,百姓們一刻不得安寧。

 

況且這也可藉以光耀先帝的勳業,成就清靜無為的德化政治。

 

所以,堯攻打丹水,舜征伐有苗,都是為了天下安寧,百姓和樂。

 

平定蜀國之後,天下人都說吳國也會一併滅亡。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十三年了,世事迴圈更替,如今平定吳國的日子,就在眼前。

 

議論的人常說吳、楚是因為政治清明才最後歸順,國家沒有禮法膽大妄為的先期強大。

 

這是春秋戰國諸候爭霸時的事。

 

現在一統天下,不能與古代同日而語。

 

符合一般規律的說法,都不是順應時宜採取變通措施,所以謀畫雖然很多,而最後決定使用的只有一個。

 

依靠地理位置的險峻得以生存的國家,只是在敵我力量相當時,才可以依險足以保存自己,假使雙方勢力不均、強弱發生變化,那麼有智謀的人不能出謀劃策,即使地理險峻,國家也不能保全。

 

蜀地不可謂不險,高山聳立,直人雲端,山谷幽深,只有棄掉馬匹,懸起車輛,才能進入。

 

都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等到進兵攻打時,卻連一點兒抵抗能力都沒有。

 

過關斬將,插旗蜀地,敵軍死傷數萬,我軍乘勝席捲蜀地,直入成都。

 

漢中各城池都按兵不動,不是都沒有抵抗之心,而是力量不足。

 

到劉禪投降歸順,各城守將全都離散。

 

現在攻打江淮的難處,沒有攻打劍閣之難;山川的險要,也無有岷山、漢水之險。

 

孫皓殘暴,甚于劉禪,東吳的困境過於蜀國。

 

但是我大晉國的兵力比以前增多,糧食器械的儲備超過以往。

 

現在不舉兵平定吳國,而是按兵不動,戰士苦於兵役,就會漸漸尋釁鬧事,軍隊的戰鬥力就會衰竭,不能長久征戰。

 

當務之急,應當早做決定,一統天下。

 

現在如果率梁州、益州的軍隊,水陸並進,荊楚的軍隊兵臨江陵,平定南豫州郡,直達夏口,徐、揚、青、袞各州的軍隊齊向襪陵,多方進軍讓吳軍迷惑,產生誤會。

 

以一個小小的吳國,抵擋天下的軍隊,勢力一定會分散,防禦會全線吃緊,巴、漢的奇兵再乘機攻其虛弱,這樣,一地失守,吳國上下就會混亂。

 

吳國沿江建國,沒有內地,東西幾千里,靠籬笆為屏障,所要抵禦的地區廣大,全國各地一處也不會安寧。

 

孫皓恣意殘暴,為所欲為,猜忌下屬,名臣大將不再有信心,所以象孫秀這樣的人都會因害怕而歸順。

 

在朝廷內大臣受到猜疑,朝廷外賢士困頓,不得提拔,沒有保存國家的計策,安定的決心;平常還想離開所擔任的職位,兵臨城下時,必定會有投降的,吳國上下也最終不能齊心協力共同戰鬥,這是可以預見的。

 

吳軍的戰鬥風格在於迅速,不能夠持續長久。

 

他們的器械不如中原精良,只有水戰是優勢,如果我軍一旦進入吳地,長江就不再是屏障,吳軍就會轉而保衛城池。

 

這樣他們去長取短,我軍再慢慢前進,士兵有勇敢戰鬥的勇氣。

 

吳軍在本土戰鬥,有憑藉城池固守的想法,這樣不用多久,必定大敗吳國”。

 

晉世祖採納羊祜的建議,下令王濬率軍消滅吳國。

 

這樣就很快統一天下了。

 

[當時,吳王孫皓心存圖謀大國的念頭,派陸抗作荊州牧。

 

晉國派豐祜和吳軍相持。

 

羊祜採取加強修養政德的辦法來感化吳國人。

 

每當與吳軍交戰,一定要定好日期再交鋒,不做那些偷襲的事。

 

若是臨陣抓到俘虜,軍政官將要殺掉他們,羊祜就說著:“這些人都是為節操而死的臣子”。

 

一邊流著眼淚,並親自予以殯斂,接濟他們的家人。

 

家人來迎喪,一定要尊禮送歸。

 

吳國的將領如有人來投奔,就遂他們的心意,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如果是想回吳國,就給他們放行。

 

某吳將有兩個小孩兒都很小,在邊境上玩耍,被羊祜的部下俘獲。

 

過了一個月,他們的父親以為已經死了,便為他們發喪。

 

羊祜親自辛苦供養他們,把他們送回去。

 

他們的父親後來感激羊祜的恩德,帶領二個孩子前來投降。

 

這樣,陸抗便常對他的部下說:“人家一味講德行,我們卻一味地用暴力,這樣,不交戰我們也輸了。

 

你們各自守衛疆界,不要貪求小利就行了”。

 

陸抗稱讚羊祜道:“羊叔子【羊祜】比起樂毅、諸葛亮來也毫不為過”。

 

陸抗臨死時,對吳王孫皓說:“西陵、建平是國家的門戶,處在長江上游,兩面受敵。

 

我的父親陸遜曾經在臨死時囑咐:西陵是國家的西大門,如果那裡發生不測,就當用全國的力量把它奪回來。

 

我冒昧地認為,眾侯王年紀還小,沒管理過國家大事,請求節儉他們的一切開支,以此確保戰場上的支出”。

 

晉國南征大將軍羊祜到朝中,秘密陳述伐吳的計謀,讓王濬在蜀地造船。

 

大船長上百步,上面都建造上城樓,四面開門,船頭畫上怪獸圖案,說是要鎮懾江神。

 

每條船上能容納兩千多人,都能在船上騎馬來往。

 

王濬造船時砍削的木片順流漂到東吳,建平太守吾彥撈起木片呈給吳王孫皓,說:“晉國一定有攻打吳國的計畫,應當增加建平的兵馬。

 

晉國拿不下建平,就不敢渡江”。

 

吳王孫皓不聽。

 

吾彥於是就鍛造鐵鍊和錐刺攔在江上,來阻擋晉軍。

 

王濬聽到這個消息,就造大木筏,上面紮上草人,命令識水性的人駕筏在前開路,遇到鐵鍊就用大火炬燒化它。

 

除掉這些障礙就開始發兵,結果很順利,和王濬預料的一樣,沒有一點意外情況。

 

晉太康元年,安東將軍[杜預]攻陷橫江,龍驤將軍王濬攻克建平、丹陽二城。

 

杜預又派遣輕兵八百人乘小船偷偷渡江,抵達樂鄉屯在巴山上,懸張旌旗,燃起大火,令其毫無防備。

 

攻打公安的時候,眾將都說這足百年未有的大戰,不能全勝,而且春水正起,不能長久作戰,應當等待冬季來臨,再大舉進攻。

 

杜預分析道:“樂毅憑藉濟西一仗打敗了強大的齊國。

 

現在軍威已經大振,勢如破竹。

 

經幾次戰役之後,吳軍營壘只能應刃而解。

 

陸抗上表奏于孫皓的說法,皇上深以為然”。

 

吳國派張悌、沈瑩渡江,沈瑩對張悌說:“晉國在蜀地造船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傾舉全國的力量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萬里邊境同時起兵。

 

並且動用益州的全部軍隊,渡江而下,我國上游各地守軍毫無防備,恐怕長江沿岸的眾多城池都抵禦不了晉軍的進攻,晉國的水軍一定會打到這裡。

 

應當保存實力等待晉軍到來,打一場硬仗。

 

如果是打敗了晉軍的話,長江西岸自然肅清。

 

這樣上游關隘即使被攻破,還可以再奪回來。

 

現在渡江應戰,不能確保獲勝,如果萬一失敗,大業就徹底喪失了”。

 

張悌不聽。

 

於是傾盡所有的兵力渡江進逼。

 

晉不去交戰,吳軍後撤時亂了陣腳,晉軍趁機攻打,大敗吳軍。

 

吳王孫皓於是向王濬投降。

 

八萬軍卒乘大船叫嚷著駛入石頭城。

 

孫皓自己綁著雙手,拉著棺材來見王濬,王濬燒掉棺材,以示禮敬。

 

後賜予孫皓歸命昏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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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魏 11


【經文】

 

至晉惠庸弱,胡亂中原,天子蒙塵,播遷江表,當時天下複分裂矣。

 

出入五代,三百餘年。

 

隋文帝受圖,始謀伐陳矣。

 

嘗問高穎取陳之策,穎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

 

量彼收穫之際,微征士馬,聲言掩襲,賊必屯兵堅守,足使廢其農時。

 

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賊以為常。

 

後果集兵,彼必不信,猶豫之頃,吾乃濟師登陸而戰,兵氣益倍。

 

又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儲積,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風縱火,待其修立,複更燒之。

 

不出數年,自可財力俱盡”。

 

上行其策,陳人益弊。

 

後發兵,以薛道衡為淮南道行台尚書,兼掌文翰。

 

及王師臨江,高穎召道衡,夜坐幕下,因問曰:“今師之舉,克定江東與否?

 

君試言之”。

 

道衡答曰:“凡論大事成敗,先須以至理斷之,禹貢所載九州,本是王者封域。

 

後漢之季,群雄競起,孫權兄弟,遂有吳楚之地。

 

晉武受命,尋即吞併,永嘉南遷,重此分割。

 

自爾已來,戰爭不息,否終斯泰,天道之恒。

 

郭璞有雲:‘江東偏王三百年,還與中國合。 ’

 

今數將滿矣。

 

以運數而言,其必克一也。

 

有德者昌,無德者亡,自古興滅,皆由此道。

 

主上躬履恭儉,憂勞庶政,叔寶峻宇雕牆,酣酒荒色,上下離心,人神同噴,其必克二也。

 

為國之體,在於任寄,彼之公卿,備員而已。

 

拔小人施文慶,委以政事,尚書令江總,唯事詩酒,本非經略之才,蕭摩訶任蠻奴,是其大將,一夫之用耳,其必克三也。

 

我有道而大,彼無德而小。

 

量其甲士,不過十萬,西自巫峽,東至滄海,分之則勢懸而力弱,聚之則守此而失彼,其必克四也。

 

席捲之兆,其在不疑”。

 

穎忻然曰:“君言成敗,理甚分明,吾今豁然也。

 

本以才學相期,不意籌略乃至此也”。

 

遂進兵,虜叔寶。

 

此滅吳形也。

 

[議曰:昔三國時,蜀遣宗預使吳。

 

預謂權曰:“蜀土雖雲鄰國,東西相賴,吳不可無蜀,蜀不可無吳”。

 

孫盛曰:“夫帝王之保,唯道與義,道義既建,雖小可大,殷周是也;苟仗詐力,雖強必敗,秦項是也,況乎偏鄙之城,恃山水之固而欲連接萬里,永相資賴哉!昔九國建合縱之計、而秦人卒並六合;囂述營輔車之謀,而光武終兼隴南。

 

夫以九周之強、隴漢之大,莫能相救,坐觀屠覆,何者?

 

道德之基不固而離弱之心難一故也。

 

而雲吳不可無蜀,蜀不可無吳,豈不謅哉!由此觀之,為國之本,唯道義而已,君若不修德,舟中之人盡故國也。

 

有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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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魏 12


【譯文】

 

到晉惠帝時,惠帝平庸軟弱,胡人騷擾中原,天子蒙受侮辱,逃到長江以南,這時天下再次分裂。

 

五代歷經三百多年。

 

隋文帝得到圖讖,才謀畫攻伐陳朝。

 

文帝曾經詢問攻取陳朝的計策,高穎說:“長江以北,土地寒冷,農田收割較晚;長江以南,土地溫熱,水田成熟較早。

 

等到收穫季節,再稍微徵兵買馬,聲言要偷襲,敵軍必定會屯兵堅守防禦,這樣就錯過收割的好時節。

 

敵軍既然聚集軍隊,我軍便解散,多次反復,敵軍必然習以為常,然後我們再聚集軍隊,這時敵軍必然不相信,在其猶豫之際,我軍再渡江登陸作戰,士兵的士氣必然更加高漲。

 

又因為江南土層淺,住的多是茅舍,所有的儲蓄積聚,都不是放在地窖中。

 

我們再秘密派人順風放火,等到他們再修建好,就再放火,不用幾年,國內財力自然匾乏”。

 

隋文帝採用高穎的計策,陳朝士兵益發疲弊。

 

然後文帝發兵,派薛道衡為淮南道行台尚書,並掌握公文。

 

等到文帝的軍隊兵臨長江,高穎召見薛道衡,在大帳中夜坐,問道:“現進軍能夠打敗江東嗎?

 

你試著說一說”。

 

薛道衡回答:“凡是討論大事的成敗,必須用理論去推斷。

 

禹貢所居住的九州,本來是君王的疆土。

 

後漢末期,豪傑舉兵蜂起,孫權兄弟於是佔據吳、楚的土地。

 

晉武帝即位,立即吞併吳、楚,到永嘉南遷時,又分裂開來。

 

從那時以來,戰爭不斷,戰爭之後必然是和平,這是永恆的天理。

 

郭璞曾說:‘江東偏安三百年後,還要與中原合併,現在運數將滿。

 

從運數來說,必然打敗陳朝,這是一。

 

有德的人昌盛,無德的人滅亡。

 

自古以來興衰盛敗都沒有脫離這個規律。

 

皇上恭敬愛民,提倡節儉,整天為黎民百姓國家大事操勞,陳後主卻修造官室,雕鏤宮牆,沉迷酒色,臣民不和他同心,百姓神靈都很憤怒,這是陳朝失敗的第二條理由。

 

建立國家的體制,必須任用可以託付大事的大臣,而陳朝的公卿大臣,只是充數而已。

 

提拔小人施文慶,委以重任,尚書江總,只會吟詩喝酒,不是胸有韜略的人,蕭摩訶任用野蠻落後的部族,這樣的人不足以擔當大任。

 

這是能大敗敵軍的第三條理由。

 

我軍有道,力量強大,敵軍無道,力量弱小。

 

估計敵軍擁有士兵不過十萬,西起巫峽,東到滄海,分兵把守,勢力就孤弱,聚兵守一地,就會顧此失彼,這是能大敗敵軍的第四條理由。

 

大軍席捲江南的先兆在於對形勢不迷惑”。

 

高穎高興地說:“你分析作戰的成敗,條理很分明,我現在豁然開朗了。

 

我本來用才能學問的事來請教你,想不到你的籌謀韜略達到這樣高的程度”。

 

於是進兵江南,俘虜了陳叔寶。

 

這是與消滅吳國情況相類似的。

 

[從前三國的時候,蜀國派宗預出使東吳。

 

宗預對孫權說:“蜀國在地理上與東吳雖然是相鄰的兩個國家,但東西兩國都要相互依存。

 

吳國不能沒有蜀國,蜀國也不能沒有吳國”。

 

孫盛說:“帝王自保王室,只有仰仗道義,道義已經樹立起來,即使小國也能變成大國。

 

殷、周的興起就是這樣。

 

假若仰仗欺詐的力量,即使強國也會衰敗。

 

秦皇、項楚就是這樣。

 

更何況是地處偏遠的小國,依恃山水的險固,卻要聯合萬里之遠的地方,相互永遠憑靠呢?

 

從前六國用合縱的計策,可秦國還是最終統一了天下。

 

隗囂、公孫述經營聯合的謀略,光武帝劉秀卻終究兼併了隴、蜀之地。

 

憑六國的強大,隴漢的廣闊,都不能相互救援,各自坐視盟友被殺戮和傾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是因為道德的根基不牢固,分離、衰弱的人心難以一致的原因。

 

宗預卻說‘吳國不能沒有蜀國,蜀國不能沒有吳國’的話,這不是有點陷媚之態嗎!

因此看來,治理國家的根本唯有道義,君王如果不修養政德,自己跟前的人也都會成為敵國的人。

 

有過這樣的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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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魏 13


【經文】

 

自隋開皇十年庚戌歲滅陳,至今開元四年丙辰歲,凡一百二十六年,天下統一。

 

論曰:《傳》稱“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

 

又曰:“大都偶國,亂之本”。

 

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山海不以封,勿親夷狄,良有以也。

 

何者?

 

賈生有言:“臣竊跡前事,夫諸侯大抵強者先反。

 

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則又反;彭越因梁則又反;鯨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

 

長沙乃在二萬五千戶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

 

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

 

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以殘亡可也;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而居,雖至今存可也。

 

然則天下之大計亦可知已。

 

欲諸侯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之勿殂醢,則莫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則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

 

以此觀之,令專城者,皆提封千里,有人民焉,非特百里之資也,官以才,屬肺附,非特母親之疏也。

 

吳據江湖,蜀阻天險,非特山海之利也;跨州連郡,形束壤制,非特偶國之害也。

 

若遭萬世之變,有七子之禍,則不可諱,有國者不可不察。

 

[魏明帝問黃權曰:“今三國鼎峙,何方為正”?

 

對曰:“當以天文正之。

 

往年災禍守心,而文帝崩,吳蜀二國主無事,由是觀之,魏正統矣”]。

 

【譯文】

 

自從隋文帝十年滅掉陳,到現在的開元四年已經有126年了,天下一直是統一的。

 

《左傳》說:“國都面積超過一百雉是國家的禍患”又說:“大的都城同同都一樣大是國家敗亂的根本”。

 

古代的諸侯國面積不過百里,不分封山海,不許親近夷族。

 

這是有原因的,為什麼呢?

 

賈誼說:“我私下觀察前代情況,發現諸侯勢力強大的先謀反。

 

淮陰王在楚地勢力最強,最先謀反;韓信依靠胡人又謀反;貫高靠趙國的資助謀反;陳豨士兵精良,因而又謀反;彭越靠梁國的幫助謀反;黥布用淮南的軍隊謀反;盧綰勢力最弱小也最後謀反。

 

長沙王擁有兩萬幾千戶的封賞,功勞最少卻最能保全自己,勢力最弱卻最忠誠。

 

這不是各人的性情不同,是形勢使然。

 

假設讓樊噲、酈生、周勃、灌嬰各擁有幾十個城池稱王,現在國家殘破滅亡,也是可以讓人相信的事;讓韓信、彭越之輩,位居最高的候位,即使是現在,他們的勢力還會存在。

 

既然這樣,那麼治理天下的大計,就可以知曉了。

 

要想讓諸候都忠誠順服,就不如分封象長沙王那樣的諸湖國;想要讓臣下免受殂醢的下場,就不如讓他象樊噲、酈食其那樣被殺;要想讓天下長治久安,就不如多分封諸昏,削弱他們的勢力”。

 

從這裡可以看出,讓統治一地的地方長官,統治疆域擴大到上千里,擁有了很多百姓,這就不僅僅是“都城過百里”的謀反之資了。

 

他們居官任用賢才,培植親信,就不僅僅是不親和夷狄那樣的孤立狀態了。

 

吳國佔據長江、鄱陽湖,蜀國依靠天然的險阻,這不僅僅是依靠山河為憑藉;橫跨州郡,進行治理,不僅僅是城池象國都一樣大所帶來的害處。

 

假如國家遇到顛覆的變故,有吳楚七國之亂那樣的禍患,這話就不好說了,當權的人是不可不明察的。

 

[魏明帝問黃權說:“現在三國鼎立,哪一方是正統”?

 

回答說:“應當用天象勘驗,從前熒惑星罩守心星,而文帝駕崩。

 

吳、蜀二國主都平安元事,因此說,魏國是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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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8:59:47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懼戒二十 1


卷七•懼戒二十

 

君王尊顯,人人羡慕,但作君王卻也有作君王的難處。

 

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則致王圖霸業自毀,國政家政俱亡。

 

國人歎“殷鑒不遠”,唐人稱”以古為鏡”。

 

凡想成就大業的人,都不能不慎寨既往,以戒今失。

 

【經文】

 

《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書》曰:“撫我則後,虐我則仇”。

 

《屍子》曰:“昔周公反政,孔子非之曰:‘周公其不聖乎!以天下讓,不為兆人也。’”

[
議曰:昔堯稱“吾以天下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

 

吾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遂禪於舜”。

 

今周公不以天下為務,而自取讓名,非為聖達節者也,故孔子非之]。

 

董子曰:“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聖人之受命”。

 

古語曰:“窮鼠齧狸,匹夫奔萬乘”。

 

故黃石公曰:“君不可以無德,無德則臣叛”。

 

孫卿曰:“能除患則為福,不能除則為賊”。

 

[孫卿子曰:“昔者天子初即位。

 

上卿進曰:‘能除患則為福,不能則為賊’。

 

授天子一策。

 

中卿進曰:‘先事慮事謂之接,接則事優成;先患慮患謂之豫,豫則禍不生;事至而後慮者謂之後,後則事不舉;患至而後慮者謂之因,因則禍不禦。

 

’授天子二策。

 

下卿進曰:‘慶者在堂,吊者在閭,禍與福鄰,莫助其門。

 

豫哉!豫哉!’授天子三策。

 

此誡之至也”]。

 

何以明之?

 

昔文王在酆,召太公曰:“商王罪殺不辜,汝尚助餘憂人,今我何如”?

 

太公曰:“王其修身、下賢,惠人,以觀天道。

 

天道無殃,不可以先唱;人道無災,不可以先謀。

 

必見天殃,又見人災,乃可以謀。

 

與民同利,同利相救,同情相成;同惡相助,同好相趨。

 

無甲兵而勝,無衡機而攻,無渠塹而守。

 

利人者天下啟之,害人者天下閉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取天下若逐野獸,得之而天下皆有分肉。

 

若同舟而濟,皆同其利;舟敗,皆同其害。

 

然則皆有啟之,無有閉之者矣。

 

無取於民者,取民者也;無取于國者,取國者也;無取於天下者,取天下者也。

 

[議曰:沛公之起也,虎嘯豐谷,飲馬秦川,財寶無所取,婦女無所收,降城則以侯其將,得賂則以分其士而已。

 

無私焉,所私者私於天下也。

 

故老子日:夫唯不私,故能成其私。

 

是助無取人,是乃大取也]。

 

取民者民利之,取國者國利之,取天下者天下利之。

 

故道在不可見,事在不可聞,勝在不可知。

 

微哉!微哉!鷙鳥將擊,卑身翕翼;猛獸將搏,俛身俯伏;聖人將動,必有愚色。

 

惟文惟德,誰為之式?

 

弗觀弗視,安知其極?

 

今彼殷商,眾口相惑。

 

吾觀其野,茅草勝穀;吾觀其群,眾曲勝直;吾觀其吏,暴虐殘賊,敗法亂利而上不覺,此亡國之則也”。

 

文王曰:“善”。

 

[賈子曰:“殷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天下之所同聞也。

 

為人臣而放其君,為人下而殺其上,天下之至逆也。

 

而所以長有天下者,以其為天下開利除害,以義繼之也。

 

故聲名稱於天下而傳於後世也”。

 

太公曰:“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與天下同利者,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失天下。

 

天有時,地有利,能與人共之者,仁也。

 

仁之所在者,天下歸之。

 

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也。

 

德之所在,天下歸之。

 

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

 

義之所在,天下歸之。

 

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

 

能生利者,道也。

 

道之所在,天下歸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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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懼戒二十 2


【譯文】

 

《周易》裡說:“商湯和周武王的革命,既順合天意又適應人們的要求”。

 

《書經》中說:“撫慰我的,我就把他當作君王,殘害我的,我就把他看作仇敵”。

 

《屍子》說:“從前周公歸還統治權給周成王,孔子責備他說:“周公他還沒有達到聖賢的標準呀!

把統治天下的權利讓給成王,不為民眾著想”。

 

我認為,從前堯說:“我如果把天下交給舜,那麼天下人就會得利益,可是對我的兒子丹朱卻有害;如果把天下交付給丹朱,那麼天下人就會受害,可是丹朱卻得到他所要的利益。

 

我到底沒有損害天下人的利益而讓丹朱一個人得到私利”。

 

於是禪位給舜。

 

現在周公不把致力於天下作為自己的使命,自己卻獲取讓位的名聲,沒有象聖人那樣做到通達事理,不拘常格而自然合節。

 

所以孔子責備他。

 

董仲舒說:“即使有繼位遵守成法的君主,也不妨礙聖人接受使命”。

 

古語說:“逼急了的老鼠會咬狸貓,平常人走投無路時就會奮起反抗。

 

所以黃石公說:“君主不可以沒有道德品行,沒有品行的君主,臣子就會背叛他”。

 

[荀子說:從前,天子剛剛即位,上卿進言說:“能免除禍患的就是有福,不能免除就會受到傷害”。

 

迸獻給天子一個計謀。

 

中卿進言:“在事情發生前就考慮到事情的發展過程,這叫做超前,超前那麼事情就會圓滿完成;在禍患到來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了,這就叫做預見,能預見那麼災禍就不會發生;事情已經發生才考慮,叫做滯後,滯後那麼事情就不會成功;災難已經來臨才考慮,叫做因循,因循那麼災禍來臨時就不能抵擋”。

 

進獻天子第二個計謀。

 

下卿進言:“慶祝的人還在廳堂,弔喪的人已經走進了大門,禍星和福星相挨著,變幻不定,沒有人知道通向它們的門徑。

 

要警惕啊!”進獻天子第三個計謀。

 

這的確是至理名言啊!]怎麼可以證明呢?

 

從前周文王在豐(在今陝西零縣東)時,召見姜太公,說:“商紂王末代國捏造罪名殺害無辜的人,你還得幫助我為百姓操心,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薑大公說:大王你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品德修養,有禮貌地對待有德行的賢人,施加恩惠給百姓,同時觀察上天的運行規律。

 

上天的運行規律沒有災難,就不能先發動;人道沒有災難,也不可以圖謀,必須等到看見天災,又看到人禍,才可以謀動。

 

大王應該和百姓有共同的利益,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互相救助,有共同的情感就可以互相成全,有共同憎恨的物件就可能互相協助,有共同的喜好就可能互相迎合。

 

這樣的活沒有強勁的軍隊也能勝利,沒有好時機也能攻佔,沒有壕溝也可以防守。

 

給百姓帶來利益的人,天下人打開門來歡迎他;給百姓帶來禍害的人,天下人都關緊門拒絕他。

 

天下並不是一個人的,爭奪天下好像追趕野獸,一旦得到,那麼天下人都可以分到肉。

 

又好像同坐一條船,如果大家同心協力,那麼成功後,大家就可以一齊享有利益;如果不同心協力,失敗後,大家都會受到損害。

 

如果這樣,到處都有打開大門的人,而沒有關閉大門的人了。

 

不從百姓那裡獲取財富的,就可以取得民心,不人國家獲取利益的,就可以取得國家政權,成為諸侯;不從天下獲取利益的,就可以取得天下,成為天子。

 

[我以為,漢高祖劉邦在豐穀起兵,佔據了秦川一帶,財物重寶沒有拿,也沒有搜羅婦女,攻下城池都拿來封賜給他手下的將領,得到財物也都分給他的士兵們。

 

沛公沒據為已有,他的私心就是把天下據為已有。

 

所以老子說:“只有沒有私心,才能完成他的私心”。

 

由此可知不拿別人拿東西,這才是真正地拿]。

 

取信百姓的人,白姓使他得利;取信國家的,國家使他得利;取信天下的天下使他得利。

 

所以,規律是見不到的,事情的變化是聽不到的,勝敗的苗頭是無法感受到的。

 

玄妙啊!玄妙啊!兇猛的老鷹要反擊時,會伏低身子收縮翅膀;猛獸要搏擊時,也會先低下身子;聖人將要有所動作時,必定先韜光養晦。

 

說到美德,誰可以作為榜樣呢?

 

不仔細觀察,怎麼能知道它的窮盡呢?

 

現在殷朝,謠言四起,人人疑惑。

 

我觀察它的田地,茅草長得比穀物還茂盛;我觀察它的群臣,大多都是曲意逢迎紂王奸佞,壓過了正直的人;我觀察它的官吏,兇惡殘酷,不仁不義,敗壞法紀,收取暴利,可是皇上沒有察覺,這是國家滅亡的規律啊”。

 

周文王說:“好”。

 

[賈誼說:“商湯趕走了夏桀,周武王討伐商紂王,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

 

做臣子的放逐他的君主,做人臣的殺了他的國君,這是天下最大的罪逆,可是商和周之所以能夠長期享有天下,是因為他們能為天下人開發利益,除去禍害,用仁義接續它,所以他們的名聲被天下人稱讚,並且流傳後世”。

 

姜太公說:“天下並不是一個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利天下人共同享用利益的人,就能得到天下;獨自享用天下的利益的人,就會失去天下。

 

天有天時,地有地利,能夠和人共有的,就是仁愛。

 

有仁愛之心的人,天下人歸順他。

 

免除別人的死罪,解除別人的困難,拯救別人的災難,幫助別人擺脫急難。

 

這就是有德行的人,天下人都歸附他。

 

和別人共同憂愁,共同歡樂,共同喜好,共同憎惡,這是正義。

 

有正義的人,天下人歸附他。

 

人人都憎恨死亡,願意活著;喜歡恩德,歸附利益。

 

能產生利益的就是道,擁有道義的人,天下人歸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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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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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懼戒二十 3


【經文】

 

楚共王薨,子靈王即位。

 

群公子因群喪職之族,殺靈王,而立子幹。

 

立未定,弟棄家又殺子幹而自立。

 

[棄疾,平王也。

 

五人皆共王子也。

 

初,子幹之入也,韓宣子問于叔向曰:“子幹其濟乎”?

 

對曰:“難”。

 

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

 

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

 

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寵須賢人而固也]。

 

有人而無主,二也;[雖有賢人,當須內主為應也]。

 

有主而無謀,三也;[謀,策謀也]。

 

有謀而無民,四也;[民,眾也]。

 

有民而無德,五也。

 

[四者既備,當以德成也]。

 

子幹在晉,十三年矣。

 

晉、楚之從,不聞達者,可謂無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親族在楚]。

 

無慮而動,可謂無謀;[召子幹時,楚未有大慮也]。

 

為羈終世,可謂無人;[終身羈客在晉,是謂無民]。

 

亡無愛征,可謂無德。

 

[楚人無愛念之者]。

 

王虐而不忌,[靈王暴虐,無所畏忌,將自亡也]。

 

楚君子幹,涉五難以殺舊君,誰能濟之?

 

有楚國者,其棄疾乎?

 

君陳、蔡,城外屬焉。

 

[城,方城也。

 

時穿封戍既死,棄疾並領陳事也]。

 

苛匿不作,盜賊伏隱,私欲不違,民無怨心。

 

先神命之,國人信之。

 

芊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

 

獲神,一也;[當璧拜也]。

 

有民,二也;[人信之也]。

 

命德,三也;[無苛匿也]。

 

寵貴,四也。

 

[貴妃子也]。

 

居常,五也。

 

[棄疾,季也]。

 

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

 

子幹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遠之。

 

其貴亡矣,其寵棄矣。

 

[父既歿矣]。

 

民無懷焉,[非令德也]。

 

國無與焉,[無內主也]。

 

將何以立”?

 

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

 

[皆庶賤也]。

 

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僖,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以為輔佐;有莒、衛以為外主;[齊桓奔莒:衛有舅氏之助]。

 

有國、高以為內主;[國氏、高氏,齊上卿也]。

 

從善如流,下善齊肅;[齊嚴、肅敬]不藏賂,[清也]。

 

不縱欲,[儉也]。

 

施捨不倦,求善不厭。

 

以是有國,不亦宜乎?

 

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公,好學不貳,生十七年,有士五人。

 

[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五士從出者也]。

 

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以為腹心,[子余,趙衰。

 

子犯,狐偃]。

 

有魏犨、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齊妻以女,宋贈以馬,楚王饗之,秦伯納之]。

 

有欒、郤、狐、先以為內主,[謂欒枝、郤■、狐突、先軫也]。

 

亡十九年,守志彌篤。

 

惠、懷棄民,從而與之。

 

獻無異親,民無異望。

 

[獻公之子九人,惟文公在]。

 

天方相晉,將何以代之。

 

此二君者,異於子幹。

 

共有寵子,國有奧主;[謂棄疾也]。

 

子幹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晉不送,歸楚楚不迎,何以冀國”?

 

子乾果不終卒。

 

立棄疾,如叔向言。

 

[初,楚共王無塚嫡。

 

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

 

乃大有事於群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

 

乃遍以璧見於群望曰:“當壁而拜者,神所立也”。

 

乃密埋璧於太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幼入拜。

 

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幹、子晰皆遠之。

 

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壓紐。

 

平王即棄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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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懼戒二十 4


【譯文】

 

楚共王去世,次子靈王繼位,共王其他的兒子憑藉著那些喪失職位的人的親族殺害了靈王,又立共王三子子幹為國君。

 

子幹當王沒多久,子幹的弟弟棄疾又殺了子幹並且自立為國君。

 

[棄疾,即楚平土。

 

康王,靈王、子幹、子晰和平王五人都是共王的兒子]。

 

起初,子幹回國,韓宣子問叔向:“子幹他能成功嗎”?

 

叔向回答說:“很難”。

 

韓宣子說:“人們有共同的憎惡而互相需求,好像商人一樣,有什麼難的”?

 

叔向回答說:“沒有人和他有共同的喜好,誰會和他有共同的憎惡?

 

得到國家有五條難處:有了尊貴的身份而沒有賢人,這是一;[寵貴的身份必須有賢人輔助才可穩固]。

 

有了賢人而沒有一人主事,這是二;[即使有了賢人,還應當有人主持內政應對四方]。

 

有了人內主而沒有謀略,這是三;有了謀略而沒有百姓,這是四;有了百姓可是沒有德行,這是五。

 

[前四條已經具備,有德行就可成功]。

 

子幹在晉國十二年了,晉國、楚國跟從他的人,沒有誰是知名之士,可以說沒有賢人;族人被消滅,親人背叛,可以說沒有主內之人;[子幹沒有親人和族人在楚國]。

 

沒有好時機而輕舉妄動,可以說沒有謀略;[召回子幹時,楚國沒有機會可利用]。

 

一輩子在外邊流亡,可以說沒有百姓;[一輩子在晉國流亡,所以說沒有百姓]。

 

流亡在外沒有懷念他的象微,可以說沒有德行。

 

[楚國沒有人愛戴、懷念他]。

 

楚王暴虐無忌,[靈王暴虐,沒有什麼可畏忌的,將要自取滅亡]。

 

楚國如果以子幹為國君,關係到這五條難處而又殺死原來的國君,誰能幫助他成功?

 

享有楚國的,恐怕是棄疾吧?

 

統治著陳(在今河南淮陽)、蔡(在今河南上蔡縣西南)兩地,方城山(在今河南葉縣南四十裡)以外也歸屬於他。

 

當時穿封戍(楚國縣尹)已經死了,棄疾一併處理著這幾個地方的事務]。

 

沒有發生煩雜和邪惡的事情,沒有盜賊橫行,雖然有私欲可是不違背禮義,因此百姓沒有怨恨之心。

 

神靈任命他,國內的百姓相信他。

 

芊姓發生動亂,必然就是小兒子被立為國君,這是楚國的常例。

 

得到神靈的保佑,這是一;[棄疾正對著玉璧下拜]。

 

有百姓,這是二;[百姓人人信任他]。

 

有美德,這是三;[棄疾所統治的地方沒有煩雜和邪惡的事情發生]。

 

受寵而顯貴,這是四;[棄疾是貴妃子,因此受到共王的寵愛]。

 

年紀最小合於常例,這是五。

 

[棄疾是楚共王最小的兒子]。

 

有五條利益來除掉五條難處,誰能夠傷害他?

 

子幹的官職,不過是右尹;數他的地位,不過是庶子;論起神靈所命令的,他又遠離了神佑。

 

他的顯貴喪失了,他的寵信丟掉了。

 

[父親共王已經去世]。

 

百姓沒有懷念他的,[沒有美德可讓百姓懷念的]。

 

國內沒有親附他的,[國內沒有人為他主持政務]。

 

將要憑什麼立為國君”?

 

韓宣子說:“齊桓公、晉文公不也是這樣嗎”?

 

[齊桓公和晉文公也是庶子的身份]。

 

叔向回答說:“齊桓公,是衛姬的兒子,受到父親齊僖公的寵愛,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輔佐;有莒國、衛國作為外援,有國氏、高氏作為內應;能夠愉快地接受別人的好意見,就像水從高處流到低處一樣,行動迅速,不貪財,不放縱私欲,施捨不知疲倦,求善沒有滿足。

 

由於這樣而享有國家,不也是合適的嗎?

 

我們的先君晉文公,是狐季姬的兒子,受到父親晉獻公的寵愛,喜歡學習,專心一志,生下來十七年,得到了五個人才。

 

[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五人跟從他出逃晉國]。

 

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作為心腹,[子余指趙衰。

 

子犯指狐偃]。

 

有魏犨、賈佗作為臂膀,有齊國、宋國、秦國、楚國作為外援,[齊國把女兒嫁給他,宋國贈給他馬匹,楚王供給他飯食,秦伯接納他為客]。

 

有欒氏、郤氏、狐氏、先氏作為內應,逃亡在外十九年,堅守自己的意志更加專一。

 

晉惠公、晉懷公拋棄百姓,百姓成群集隊追隨文公。

 

獻公沒有別的親人,百姓沒有別的可期待的人。

 

[獻公有九個兒子,只有文公一個兒子活著]。

 

上天正在保佑晉國,將會用誰來代替晉文公?

 

這兩個國君,和子幹不一樣。

 

共王還有受寵的兒子,國內還有高深莫測的君主棄疾。

 

子幹對百姓沒有施予,在外邊沒有援助;離開晉國沒有人送行,回到楚國沒有人迎接,憑什麼希冀享有楚國”?

 

子幹果然沒有善終而死。

 

立棄疾為國君,正如叔向所說的一樣。

 

起初,[楚共王沒有嫡長子,有五個寵愛的兒子,不知道該立准。

 

於是就遍祭名山大川的神靈,祈禱說:“請求神靈在五個人裡選擇一個,讓他主持國家”。

 

於是就把玉璧展示給名山大川的神靈,說;“正對著玉璧下拜的,是神靈所立的”。

 

於是秘密地把玉璧埋在祖廟的院子裡,讓這五個人站齊,然後按長幼次序下拜。

 

康王兩腳跨在玉璧上,靈王的胳膊放在玉璧上,子幹、子晰都離開很遠。

 

平王還小,抱了進來,兩次下拜都壓在璧紐上。

 

平王就是棄疾]。

 

【按語】

 

傳說堯年老的時候,因為兒子丹朱不賢德所以把王位禪讓給舜。

 

舜讓給丹朱,可是諸侯都不擁戴丹朱,而擁立舜,於是舜才登上天子之位。

 

這則傳說說明了做君主的必須有德行,行仁義,以仁德來使大臣、百姓擁戴自己。

 

否則即使當了君主,其君主地位也不能長久得以保存。

 

舜代丹朱,商湯伐夏桀、周武王伐商紂王,楚平王代楚靈王和子幹,均是這種情形。

 

今天作為一個企業集團的廠長或經理,必須德才兼備,除了必要的才能外,還應注重本身德行的培養,以德服人,而不要以權壓人,以勢淩人,這樣上下團結,才有利於工作的開展、進行,否則終有一天會被他人取代。

 

況且,如果職工或職員不是對上司心存敬服,其辦事效率也會大打折扣,嚴重影響企業或集團的進一步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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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2:18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懼戒二十 5


【經文】

 

魯昭公薨于乾侯。

 

趙簡子問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何也”?

 

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

 

故有有三辰,[謂有三也]。

 

地有五行,[謂有五也]。

 

體有左右,[謂有兩也]。

 

各有妃耦。

 

[謂陪貳也]。

 

王有公,諸侯有卿,皆其貳也。

 

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

 

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

 

雖死於外,其誰矜之?

 

社稷無常奉,[奉之無常,人言唯德也]。

 

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

 

故《詩》曰:“高岸為穀,深谷為陵”。

 

三後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

 

[三後,虞、夏、商也]。

 

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乾下震上,大壯。

 

震在上,故曰:“雷乘乾”也]。

 

天之道也。

 

[乾為天子,震為諸侯,而在乾上。

 

君臣易位,猶人臣強壯,若天上有雷也]。

 

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

 

民不知君,何以得國?

 

是以為君慎器與名[器,車、服也。

 

名,爵號也]。

 

不可以假人。

 

唬毫蹕虺疲骸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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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4:52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1


卷七•時宜二一

 

人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做任何事都有一個關鍵性、決定性的時刻或機會,得之則成,失之則敗。

 

這裡就告訴你一個如何捕捉良機並得而不失幾種辦法。

 

【經文】

 

夫事有趨同而勢異者,非事詭也,時之變耳。

 

何以明其然耶?

 

昔秦末,陳涉起蘄民至陳。

 

陳豪傑說涉曰:“將軍披軍執銳,帥士卒以誅暴秦,複立楚社稷,功德宜為王”。

 

陳涉問陳余、張耳兩人,兩人對曰:“將軍嗔目張膽,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為天下除殘賊。

 

今始至陳而王之,示天下以私。

 

願將軍無王,急引兵而進,遣人立六國後,自為樹黨。

 

如此野無交兵,誅暴秦、據咸陽,以令諸侯,則帝業成矣。

 

今獨王陳,恐天下解也”!及楚漢時,酈食其為漢謀撓楚權,曰:“昔湯伐桀,封其後於杞。

 

武王伐紂,封其後于宋。

 

今秦失德棄義,侵伐諸候社稷,滅亡六國之後,使無立錐之地。

 

陛下誡能複立六國後,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德,莫不向風慕義,願為臣妾。

 

德義以行,陛下南面稱霸,楚必斂衽而朝”。

 

漢王曰:“善”。

 

張良曰“誠用客之謀,陛下事去矣”。

 

漢王曰:“何哉”?

 

良因發八難,其略曰:“昔者,湯伐桀,封其後於杞者,度能制桀之死命也。

 

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

 

其不可一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

 

今陛下能封聖人之墓,褒賢者之閭乎?

 

其不可二也;發巨橋之粟,散鹿台之財,以賑貧民。

 

今陛下能散府庫以賜貧窮乎?

 

其不可三也;殷事已畢,偃草為軒,倒載干戈,示天下不復用武。

 

今陛下能偃武修文,不復用兵乎?

 

其不可四也;放馬華山之陽,示無所為。

 

今陛下能放馬不復用乎?

 

其不可五也;休牛桃林之野,示天下不復輸積。

 

今陛下能乎?

 

其不可六也;且天下游士,離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者,日夜望咫尺之地。

 

今複六國,立韓、魏、燕、趙、齊、楚之後,餘無複立者,天下游士各歸事其主,從親戚,反故舊,陛下與誰取天下乎?

 

其不可七也;且楚惟無強,六國去者複撓而從之[惟當使楚無強,強則六國從之也],陛下安得而臣之哉?

 

其不可八也。

 

誠用客之謀,則大事去矣”。

 

時王方食,吐哺,罵酈生曰:“堅儒!幾敗我事”!趣令銷印,此異形者也。

 

[荀悅曰:“夫立策決勝之術,其要有三:一曰形,二曰勢,三曰情形者,言其大體得失之數也。

 

勢者,言其臨時之勢、進退之機也。

 

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實也。

 

故策同事者,三術不同也。

 

初,張耳說陳涉以複六國後,自為樹黨,酈生亦用此說。

 

漢王所以悅、者,事同而得失異者,何哉?

 

當陳涉之起也,天下皆欲亡秦,而楚、漢之分未有所定。

 

今天下未必欲亡項也。

 

且項羽力能率從六國,如秦之勢則不能矣。

 

故立六國,于陳涉所謂多己之黨,而益秦弊也。

 

且陳涉未能專天下之上也,所謂取非其有,以德於人,行虛惠而收實福也。

 

立六國,于漢王所謂割己之有而以資敵,設虛名而受實禍也。

 

此事同而異形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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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5:52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2


【譯文】

 

許多事情的趨向雖然很相似,但實際卻迥然不同。

 

這並不是事情本身奇特怪異,而是由於時勢變化所造成的。

 

用什麼來說明這一原因呢?

 

從前,秦朝末年陳勝發動蘄地(今安徽宿縣)民眾起義,隊伍攻佔了陳地。

 

陳地的豪傑父老們建議陳勝說:“將軍你披上堅固的鎧甲,拿起鋒利的武器,率領土卒討伐無道的暴秦,重新恢復楚國的社稷,以將軍你的功勞和德望應該成為帝王”。

 

陳勝徵求陳余、張耳兩人的意見,他們兩人回答說:“將軍你怒目張膽,義憤不平,挺身而出,多次歷經生命危險卻不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替天下人清除殘暴的君主。

 

現在剛剛攻下陳地便要稱王,這就向天下人顯示出了自己追求富貴利益的私心。

 

希望將軍最好現在不要稱王,迅速率兵前進,派人扶立齊、楚、燕、韓、趙、魏六國王室的後代,為自己樹立朋黨。

 

如果能這樣,就用不著在遼闊的原野進行大規模的戰鬥,討伐殘暴的秦皇,佔據咸陽,來號令諸侯,那麼你的帝王之業便能成就了。

 

現在你只是在陳地自立為王,恐怕天下人便渙散了”。

 

等到楚、漢相爭的時候,酈食其為漢王劉邦謀劃如何削弱楚國的勢力,說道:“從前商湯討伐夏桀,推翻夏朝後封夏桀的後代在杞地(今河南杞縣)。

 

周武王討代殷紂,推翻商朝以後,封紂王的後代在宋地(今河南商丘縣南)。

 

現在秦皇喪失仁德,侵奪了諸侯各國的社稷,殘害六國諸候的後代,使得他們沒有立錐之地。

 

陛下你如果真能重新扶立六國諸侯的後代,那麼六國君臣以及百姓一定感激陛下的恩德,都會聞風仰慕,願做大王的臣民。

 

你的恩德與仁義一旦得到推行,陛下就可以稱霸諸侯,項羽一定會恭恭敬敬地臣服了”。

 

張良知道這件事情後,對漢王說道:“如果真的採納酈食其的計策,那麼陛下你的大事將會失敗”。

 

漢王說道:“什麼道理呢”?

 

張良因此提出八條不可以扶立六國後人為王的理由,他說道:“從前商湯討伐夏桀,之所以把夏桀的後人封在杞地,是因為他預計能夠制夏桀於死命。

 

現在陛下能制項籍於死命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一條;武王攻伐殷紂,馬上用特殊的標誌把商容的裡門標示出來,以示對賢者的尊敬;又把箕子從囚徒隊裡放出來,整修比干的墳墓。

 

現在陛下你能夠去整修聖人的墳墓,標出賢者的裡門,到智者的門前去致敬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二條;周武王把殷紂存積在巨橋倉的糧食,儲積在鹿台庫的錢貨,賜給貧窮的百姓。

 

現在陛下你能夠把你府庫裡的糧食,錢財散給窮人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三條;伐殷的戰事業已結束,把戰車改為普通官車,把兵器倒轉,頭朝下放置在倉庫中,告示天下不再用兵動武去打仗了。

 

現在陛下你能夠放棄武裝去從事文德化教,不再用兵發動戰爭了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四條;把戰馬放到華山的南坡下,告示天下人再不乘馬打仗了。

 

現在陛下你能夠放馬南山而再不用馬打仗了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五條;把牛群放歸林野,向民眾表示不再運輸軍需、屯聚糧草了。

 

現在陛下你能夠做到這一點嗎?

 

這是不可以的第六條;況且天下的謀臣說客,別離親人,離開祖墳,告別朋友故人,來追隨你的原因,不過早晚盼望獲得一小塊封地。

 

現在如果恢復六國的舊秩序,立韓、魏、燕、趙、齊、楚六國的後代,那麼天下四方來的謀士說客,一定會各自歸回老家去侍奉他們自己的主人,跟他們的親人團聚,返回他們的朋友故人那裡。

 

這樣,還有誰來幫你取天下呢?

 

這是不可以的第七條;況且楚國目前是無敵於天下的,你立的六國又被它削弱而去附庸它。

 

只有使楚國的力量弱小時才可如此,否則,楚國強大,六國一定會附庸他。

 

陛下你又如何能使楚國來臣服你呢?

 

這是不可以的第八條。

 

假如你真用了酈食其的計謀,那麼你的大事就完了”!這時漢王正在進餐,聽了張良的論談,中止進食,把吃下去的食物吐了出來,大聲罵酈食其:“臭儒生,幾乎把我的大事都搞糟了”!即刻下達命令,把那些準備為複立六國的印信銷毀。

 

這正是形勢與陳涉之時不同所導致的。

 

[漢獻帝時的荀悅說:“確定策略、決定勝負的要則有三,一是“形”,二是“勢”,三是“情”。

 

所謂“形”,是指大致對成功與失敗、優勢與劣勢等現實情況所進行的衡量對比。

 

所謂“勢”,是指具體事件發生時對當事者前進還是後退時機的把握。

 

所謂“情”,是指當事者內心的情態。

 

因此儘管是策劃同一類事情,必須考慮到三個不同的要素。

 

當時,張耳勸說陳勝重新複立六國的後代,為自己樹立朋黨。

 

酈食其也採用這一主張遊說漢王,是因為他認為二者是相類似的事情。

 

可結局是前者可能成功,後者必定失敗,這是為什麼呢?

 

當時,陳勝起事的時侯,天下人都渴望滅亡暴秦,而且楚、漢相爭的局面還沒有出現。

 

現在,天下人不一定都想滅亡項羽,況且項羽的能力可以統領六國之眾,使六國的諸侯都跟隨聽從於他,像秦朝那樣的局勢卻不可能統領六國。

 

所以扶立恢復六國的諸侯,對於陳勝來說,所謂既增加自己的黨援又加速了秦朝的失敗。

 

又何況陳勝當時還沒有佔據全天下的地盤,這正是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來給別人施恩德,施捨空頭的恩惠卻獲得真正的利益。

 

對於漢王來說,如果也要這樣做的話,這是所謂分割自己的所有去資助敵人,雖設置了虛名卻受到真正的禍害呀。

 

以上所說的是相類似的事情卻具有不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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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6:24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3


【按語】

 

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決策者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是建立在對敵我情況分析對比的基礎之上的。

 

酈食其簡單地效仿商湯、周武王分封亡國之後的歷史故事,勸說劉邦扶立六國之後,說明他沒有認識到由於時代的不同造成具體情況的差異,因而他的錯誤結論被張良正確細緻地分析結果所否定。

 

這裡舉一個與文中相類似的例子。

 

曾經縱橫歐洲的拿破倫提倡主動出擊,他的戰略戰術可歸納為“攻勢作戰”。

 

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法國軍隊一直模仿著拿破崙的用兵“版本”,提出除“攻擊外不知其它”。

 

直到一戰開始,法軍仍主張:“遇敵即須攻擊”,由於當時具體情況已發生變化,那時是機關槍稱王的時代,防守者依託陣地發揚火力明顯地比運動中佔優勢,這使法國的“攻擊萬能論”在戰爭伊始就碰了釘子。

 

於是法軍的作戰思想又轉變為“防禦萬能”的軍事方針。

 

到了二戰開始後,因循守舊的法軍統帥部,還不能正視現代攻擊戰術的進步,他們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在馬其頓防線上,結果造成了敗軍亡國的慘劇。

 

可以看出,法軍所犯的錯誤和酈食其一樣,他們都是單純以歷史上的經驗教訓為依據,不能根據事物發展的規律對事物現狀進行詳細研究和分析。

 

但有一點要注意,我們在總結他們的教訓時,並不是否否認前人的經驗,而是要防止不分時間、地點、敵情,我情,一味照搬、複製前人或前次的具體做法。

 

【經文】

 

七國時,秦王謂陳軫曰:“韓、魏相攻,期年不解。

 

或曰救之便,或曰匆救之便,寡人不能決,請為寡人決之”。

 

軫曰:“昔卞莊子方制虎,管豎子止之,曰:‘兩虎方食牛,牛甘必爭,爭必鬥,鬥則大者傷、小者死。

 

從傷刺之,一舉必有兩虎之名。

 

’今韓、魏相攻,期年不解,必是大國傷,小國亡。

 

從傷而伐之,一舉必有兩實。

 

此卞莊刺虎之類也”。

 

惠王曰:“善”。

 

果如其言。

 

初,諸侯之叛秦也,秦將軍邯圍趙王于鉕鹿。

 

楚懷王使項羽、宋義等北救趙。

 

至安陽[今相州安陽縣也],留不進。

 

羽謂義曰:“今秦軍圍钜鹿,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

 

宋義曰:“不然。

 

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虱。

 

[虻喻秦也,虱喻章也。

 

喻今將兵,方欲滅秦,不可盡力與章邯即戰也]。

 

今秦攻趙,戰勝則兵疲,我承其弊;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義矣。

 

故不如鬥秦、趙。

 

夫擊輕銳,我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我”。

 

羽曰:“將軍戮力而攻秦,久留而不行,今歲饑民貧,士卒半菽[士卒食蔬菜,以菽雜之半],軍無見糧。

 

乃飲酒高會,不引兵渡河因趙食,與並力擊秦,乃曰‘承其弊’。

 

夫以秦之強,攻新造之趙,其勢必舉趙。

 

趙舉而秦強,何弊之承?

 

且國兵新破,王不安席,掃境內而屬將軍。

 

國家安危,在此一舉。

 

今不恤士卒而循私,非社稷臣也”。

 

即夜入義帳中斬義。

 

悉兵渡河,沉舟破釜,示士卒必死,無還心,大破秦軍。

 

此異勢者也。

 

[荀悅曰:“宋義待秦、趙之弊,與卞莊刺虎事同而勢異,何也?

 

施之戰國之時,臨國相攻,無臨時之急,則可也。

 

戰國之立,其來久矣,一戰之勝敗未必以亡也。

 

其勢非能急於亡敵國也。

 

進則乘利,退則自保,故蓄力待時,承弊然也。

 

今楚趙新起,其力與秦勢不並立,安危之機,呼吸成變,進則定功,退則受禍,此事同而勢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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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7:01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4


【譯文】

 

戰國時侯,秦惠王對陳軫說:“韓國和魏國互相攻伐,戰事已一年多了,還沒有解除。

 

有人告訴我解救他們比較好,有人告訴我不解救他們比較好。

 

寡人不能決定,希望你為我出個主意”。

 

陳軫回答說:“從前卞莊子要刺殺猛虎,旅舍中有一位童子阻止他說:‘那兩隻老虎正要吃牛,吃得痛快時必定會引起爭奪。

 

如果發生爭奪,就必定會爭鬥。

 

一爭鬥,那麼大老虎便會被咬傷,小老虎便會被咬死。

 

這時你再將那只受傷的老虎刺殺,這樣一舉必可得到刺殺雙虎的名聲。 ’

 

如今,韓、魏兩國互相攻伐,戰事已連續一年還不停止。

 

這樣一定會使大國損傷,小國破滅。

 

那時大王再討伐受傷的國家,便可一舉滅掉兩國,這和卞莊刺老虎是一樣的道理啊”。

 

秦惠王說:“好”。

 

於是採納了陳軫的意見,結果完全和陳軫預料一樣。

 

當時,諸侯們反叛秦王朝。

 

秦朝的將軍章邯率兵把趙王包圍在钜鹿。

 

楚懷王派遣項羽、宋義[楚懷王任命宋義為上將軍]等人率兵到北方去解救趙王。

 

出兵之後,行軍到了安陽(今山東曹縣東),停留不再前進。

 

項羽對宋義說:“現在秦軍在钜鹿圍住趙王,我們應該儘快地帶兵渡河,楚兵從週邊攻打進去,趙兵在钜鹿城中作內應,內外夾攻,一定能擊破秦軍”!宋義說:“不是這樣,要拍死牛背上大的虻蟲,不可以殺牛身上小的蟣虱。

 

(虻蟲用來比喻秦王朝,蟣虱用來比喻章邯。

 

比喻現在統率軍兵是將要滅亡秦朝,而不可以全力與章邯打仗。

 

)現在秦軍正在全力地圍攻趙國,如果秦軍取得勝利,那麼就一定會疲憊不堪。

 

我們就正好趁他們的疲憊之際來滅亡秦朝;如果秦軍失敗,那麼我們就直引大軍擂鼓長驅西進,這樣就一定會實現我們滅秦的大業了!所以為今之計,不如先讓秦趙相鬥,我們等待取利。

 

若論身披甲胄,手持兵器,衝鋒陷陣,我宋義不如你。

 

但坐下來運用謀略,你就不如我宋義了”。

 

項羽說:“您奉命率軍全力攻秦,但卻久久按兵不肯前進,而且今年收成又不好,百姓窮困,因此我們的士兵都吃雜有豆類的蔬菜,士兵們吃的蔬菜,其中一半參雜著豆類。

 

軍中沒有半點存糧。

 

儘管這樣,您還要飲酒大會賓客,不肯引兵渡河去趙國取得食糧,和他們合力攻打秦軍,卻說:‘等著趁秦軍疲敗’。

 

像秦軍那樣的強盛,攻擊新建立的趙國,由情勢上看,一定能攻破趙國,趙國破亡而秦朝更加強盛,還有什麼秦軍疲敗的機會可乘!況且我們楚軍新近失敗,楚懷王坐不安席,把境內全部的兵力全數交屬上將軍一人獨自統領,國家的安危,就在此一舉了。

 

現在上將軍不顧念國家,不體恤士卒,而竟徇私[指宋義派自己的兒子去齊國為相],你不是能夠安定社稷的鉅子”。

 

於是項羽當晚便闖入宋義的大帳殺了宋義,然後統領全部的軍兵渡過漳河。

 

軍兵過河之後,便把船敲破,沉入水中,又把飯鍋和蒸飯的瓦甑都打碎,用以向士兵表示,如果失敗,就沒有逃生的希望,因此軍士都沒有後退之心。

 

於是項羽率軍大破秦軍。

 

以上所說的是相類似的事情卻具有不同的形勢和時機。

 

[荀悅說:“宋義等著秦、趙雙方疲憊破敗,這件事與卞莊刺虎一事看似相同,其實二者的形勢是不同的。

 

為什麼呢?

 

在戰國時候,臨近國家互相攻打,暫時沒有危急,當然是可以採取卞莊刺虎的辦法。

 

戰國時七國已經形成很久了,某個國家並不會因為一次戰役的失敗而遭致亡國。

 

這種趨勢並不能使敵對的國家一下子滅亡。

 

進取則有可能乘機得利,退後則可能保全自己。

 

所以說儲存實力以等待時機,趁敵人疲憊破敗之時。

 

而當今楚國和趙國是新形成的國家,他們的實力和秦國相比,情勢根本不能相提並論,處於這樣一個危險的時機,哪怕是一呼一吸這麼短的一個時間也會發生很大變化,進取就會取得成功,退後就會遭受禍害。

 

這便是說相類似的事情卻存在著不同的形勢和時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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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時宜二一 5


【按語】

 

文中所提到的卞莊刺虎的故事,眾所周知,俗語又稱“坐山觀虎鬥”,這一故事比喻對別人的相互鬥爭暫取旁觀態度,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侯,再從中取利。

 

其實,寓言本身有其局限性。

 

二虎相鬥,必然會出現一死一傷的結果,但在人事活動中,往往有時出現這樣一種情況,即雙方相互鬥爭的結果並非一死一傷,而是一方戰勝併吞並或挾持了另一方,其實力得到加強,那麼最初旁觀的協力廠商將面臨更加強大的敵人。

 

秦末的勢態已不同于戰國時期,項羽透過事物的表像清楚地認識到事物的本質,秦軍一旦戰勝趙軍,那麼秦軍的實力將更加強大,己方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因此,項羽果斷地斬殺宋義,破釜沉舟,大敗秦軍,章邯歸降項羽,項羽的實力進一步加強,從而為推翻秦王朝打下了基礎。

 

在世界現代史上,美國有著傳統的孤立主義,一貫奉行“不干涉”,“不捲入”,保持“中立”的外交路線。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戰爭的雙方是以英、法、日等國組成的“協約國”與以德、奧等國組成的“同盟國”。

 

開戰以來,美國採取坐山觀虎鬥的政策,遲遲沒有參戰。

 

直到戰爭將要結束時,協約國一方的優勢顯示出來,它才加入協約國一方時同盟國宣戰。

 

參戰前,美國打著“中立”的旗號充當雙方的“兵工廠”,大做軍火買賣,從中漁利。

 

戰爭結束後,它又以戰勝國的地位分享勝利果實。

 

到了30年代,美國通過立法手段,制定中立法,使之成為美國政府遵循的對外政策準則。

 

但是30年代時,經濟危機席捲全球,世界處於法西斯侵略擴張的形勢之下,形勢與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明顯不同,美國對德、意、日法西斯的侵略野心認識不足,仍保持“中立”的態度,以某種綏靖的辦法安撫侵略者例如,日本早在30年代初就開始侵略蠶食中國,美國卻力圖避免與日本發生直接衝突。

 

日本掠奪中國的諸多資源後,軍事實力得到加強,它終於在1941年偷襲珍珠港,使得美國的太平洋艦隊幾乎全軍覆沒,美國自食“中立”政策的惡果。

 

這一惡果的產生正是由於美國沒有認清形勢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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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8:15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7


【經文】

 

韓信伐趙,軍井陘,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間道升山而望趙軍,誡曰:“趙見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趙壁,拔趙幟,立漢赤幟”。

 

信乃使萬人先行,出,背水陣。

 

平旦,信建大將之旗鼓,行出井陘口。

 

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

 

於是信棄旗鼓,走水上軍。

 

水上軍開入之,複疾戰。

 

趙空壁爭漢旗鼓,逐韓信。

 

韓信等已入水上軍,軍皆殊死戰,不可敗。

 

信出奇兵二千騎,共侯趙空壁逐利,則馳入趙壁,皆拔趙旗,立漢赤幟二千。

 

趙軍已不能得信等,欲還歸壁,皆漢赤幟,而大驚,以為皆已得趙王將矣。

 

遂亂,遁走,趙將雖斬之,不能禁也。

 

於是漢兵乘擊,大破之,虜趙軍。

 

諸將效首虜,皆賀信。

 

因問曰:“兵法背右山陵,前左水澤。

 

今者反背水陣,然竟以勝,此何術也”?

 

信曰:“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 ’

 

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謂驅市人而戰之,其勢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為戰。

 

令與之生地,皆走,甯尚可得而用之”。

 

又高祖劫五諸侯兵入彭城。

 

項羽聞之,乃引兵去齊,與漢大戰睢水上,大破漢軍,多殺士卒,睢水為之不流。

 

此異情者也。

 

[荀悅曰:“伐趙之役,韓信軍泜水,而趙不能敗,何也?

 

彭城之難,漢王戰于睢水之上,士卒赴入睢水而楚兵大勝,何也?

 

趙兵出國,能見可而進,知難而退,深懷內顧之心,不為必死之計;韓信孤軍立于水上,有必死之計,無生慮也,此信之所以勝也。

 

漢王制敵入國,飲酒高會,士眾逸豫,戰心不同。

 

楚以強大之威而喪其國都,項羽自外而入,士卒皆有憤激之心,救敗赴亡,以決一旦之命。

 

此漢所以敗也。

 

且韓信選精兵以守,而趙以內顧之士攻之;項羽選精兵以攻漢,而漢王以懈怠之卒應之。

 

此事同情異者也”。

 

故曰:權不可預設,變不可先圖。

 

與時遷移,應物變化,計策之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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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8:47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8


【譯文】

 

韓信率兵攻打趙國,把軍隊駐紮在井徑[指太行山要隘井陘口,在今河北省鹿泉市西南十裡]。

 

他逃選出兩千輕騎精兵,每人拿著一面紅色的漢軍旗幟,從小路向前,到能夠隱蔽埋伏起來可以窺視趙軍動靜的山坡上,並且特別叮囑說:“趙軍看到我軍敗退逃走,一定會全巢出動來追擊我軍,到那時你們快速地沖入趙軍的營地,把趙國的旗幟拔掉,換立上我們漢軍的旗幟”。

 

韓信於是派遣一萬人馬先出發,開出營寨之後,背向著河水排開了陣勢。

 

等到天亮時分,韓信登上戰車,插上大將旗號,設上戰鼓,率領另一路人馬開出井陘口的隘道,於是趙軍打開營門前來迎擊漢軍,雙方對峙交戰了很久。

 

韓信詐敗,拋棄軍旗和戰鼓,快速退回到排在水邊的軍陣之中。

 

排在水邊的軍隊,打開陣勢,把他們迎入陣中後,然後又回身與趙軍疾戰。

 

趙軍果然傾巢而出,大家爭相掠奪漢軍的軍旗戰鼓,追逐韓信等人。

 

韓信等人已經與水邊的隊伍會合,軍士們個個奮勇爭先,拼命作戰,一時趙軍也不能獲勝。

 

韓信最先派出去的兩千騎兵,正在等候趙軍傾巢出動去追逐韓信,拾取戰利品,看到趙軍此舉,他們於是沖入趙軍營壘,把趙軍的旗幟全部拔去,豎立起兩千面漢軍的旗幟。

 

趙軍此時無法擊敗韓信背水為戰的軍隊,更不能俘獲韓信等將官,想收兵回營,卻看到營帳上全是漢軍的紅色旗幟,於是大為惶恐,以為漢軍已經俘獲了趙王和他們的將軍了。

 

於是趙軍大亂,士兵們紛紛轉身逃跑。

 

趙將雖然竭立制止,連殺好多人,但仍然不能阻止他們。

 

因此漢軍乘機攻擊,大破趙軍,俘虜活捉了不少趙國將領和士兵。

 

漢軍諸位將領分別把敵人的首級和俘虜等呈現給韓信,然後都向韓信稱賀。

 

有人問他:“兵法上說,排兵佈陣,右邊應背著山陵,左邊應面對川澤,可是這一次將軍你卻反而背水為陣,竟然靠此打了勝仗,這是什麼戰術呢”?

 

韓信回答說:“兵法上不是說必須把軍隊置之死地,士兵才能奮勇作戰,然後才可以絕處逢生;把士兵放置在危險的境地才能力爭存活,獲得勝利’。

 

況且我韓信並沒有統領平素受我訓練過而聽我調度的將士,這正所謂:‘驅趕著趕集市的人去打仗!’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如果不把軍隊安排在‘死地’,使每個人都為了存活而奮力作戰,那麼是無法取勝的。

 

現在如果把這些將士們都放置在有可能逃生的地形,他們早就都逃跑了,哪裡還能夠使用他們呢”?

 

再舉一個例子,漢高祖劉邦劫奪並統領五路諸侯的兵馬攻入彭城(今江蘇省銅山縣,是西楚項羽的都城)。

 

項羽得之這一消息後,便率領軍隊離開齊國,回師攻伐漢軍,與漢軍在睢水河邊大戰。

 

楚軍大破漢軍,殺死很多漢兵,漢軍士卒屍體沉入睢水河,因此河水都被堵塞而不能流動。

 

以上說的是,由於當事者內心的情態不同而造成同類事情出現不同的結果。

 

[荀悅說:“攻打趙國的那一次戰役,韓信把軍隊布在泜水河邊,可是趙軍卻不能戰勝漢軍,這是為什麼呢?

 

彭城那一次戰役的慘劇,漢王率軍戰鬥在河邊,士卒因逃跑赴水而死在睢水河中的不計其數,因而楚軍大獲全勝,這又是為什麼呢?

 

趙軍開出老巢,看到有前進的可能便前進,知道了困難便後退,胸中包藏著兵敗便後退回營的心思,沒有下定必死奮戰的決心。

 

韓信率領的孤軍背向河水為陣,人人都下定了必死奮戰的信心,不考慮存活的希望,這便是韓信之所以勝利的原因。

 

漢王制服敵人,攻入楚國都城彭城,飲酒大會賓客,士卒兵丁們也都苟圖安樂,缺乏統一的鬥志。

 

楚軍有強大的威勢卻喪失了自己的國都,項羽率領他們從外面攻打回來,兵士們人人都帶有憤慨激昂的鬥志去挽救從前的失敗,奔赴國難,以自己的性命來拼一死戰,這便是漢軍之所以失敗的原因。

 

況且韓信選擇精兵去抵禦趙軍,而趙國卻派抱有內顧之心的士卒去攻打韓信;項羽選派精兵去攻伐漢軍,而漢王卻用鬆懈懶惰的士卒去對付項羽。

 

這正說明同類事情由於當事者內心的情態並不相同而導致了不同的結果”。

 

所以說,權謀是不可能預先設置周全的,機變也是不可能預先謀劃出來的,只有做到根據時機的變化而變化,依據事情的發展來變通計畫,這才是計策的關鍵所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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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09:22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9


【經文】

 

漢王在漢中,韓信說曰:“今士卒皆山東人,歧而望歸。

 

及其鋒東向可以爭天下”。

 

後漢光武北至薊,聞邯鄲兵到,世祖欲南歸,召官屬計議。

 

耿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上郡太守,即弇父也。

 

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

 

世祖官屬不從,遂南馳,官屬皆分散。

 

[議曰:歸師一也,或敗或成,何也?

 

對曰:孫子雲:“歸師勿遏”。

 

項王使三王之秦,遏漢王歸路,故鋒不可當。

 

又孫子稱:“諸侯自戰其地為散地”。

 

光武兵從南來,南行入散地,所以無鬥志而分散也。

 

故歸師一也,而一成一敗也]。

 

後漢李傕等追困天子于曹陽。

 

沮授說袁紹曰:“將軍累世台輔,世濟忠義。

 

今朝廷播越,宗廟殘毀。

 

觀諸州郡,雖外托義兵,內實相圖,未有憂在社稷恤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強士附。

 

西迎大駕,即定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

 

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

 

夫權不失機,功不厭速,願其圖之”。

 

紹不從。

 

魏武果迎漢帝,紹遂敗。

 

梁武帝蕭衍起義兵,杜恩沖勸帝迎南康王,都襄陽,正尊號,帝不從。

 

張弘策曰:“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挾天子以令諸侯,節下前去,為人所使。

 

此豈歲寒之計耶”?

 

帝曰:“若前途大事不捷,故當蘭艾同焚;若功業克建,誰敢不從?

 

豈是碌碌受人處分于江南,立新野郡以集新附哉”?

 

不從。

 

遂進兵,克建業而有江左。

 

[議曰:挾天子以令諸侯,其事一也,有以之成,有以之敗,何也?

 

對曰: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也,肆行兇暴,繼體不足以自存;人望所歸,匹夫可以成洪業。

 

夫天命底止唯樂推,有自來矣。

 

當火德不竟,群豪虎爭,漢祚雖衰,人望未改,故魏武奉天子以從人欲,仗大順以令宇內,使天下之士委忠霸圖。

 

《傳》曰:“求諸侯莫如勤王”。

 

斯之謂矣。

 

齊時則不然,薄天思亂,海水群飛,當百姓與能之秋,屬三靈改蔔之日,若挾舊主,不亦違乎?

 

故《傳》譏萇弘欲興天之欲壞,而美蔡墨雷乘乾之說。

 

是以其事一也,有以之成,有以之敗也]。

 

此“情”與“形”、“勢”之異者也。

 

隨時變通,不可執一矣。

 

[諸葛亮曰:“範蠡以去貴為高,虞卿以舍相為功;太伯以三讓為仁,燕噲以辭國為禍;堯、舜以禪位為聖,考、哀以授賢為愚;武王以取殷為義,王莽以奪漢為篡;桓公以管仲為伯,秦王以趙高喪國。

 

此皆以趣同而事異也。

 

明者以興治,暗者以辱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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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19:10:14 | 只看該作者

卷七•時宜二一 10


【譯文】

 

漢王在漢中的時候,韓信替他謀劃道:“現在你統領的士卒都是來自崤山以東的人,他們都踞著腳向東方張望,盼望能東歸回鄉,趁著這股銳不可擋的氣勢,率軍東進可以爭取天下了”。

 

東漢光武帝劉秀率軍向北行進到薊地(今北京市西南),聽說邯鄲方面的軍隊開到,劉秀便想要撤軍南歸,他召集官員謀士商量這件事情。

 

耿弇說:“現在我們的隊伍從南邊開來,是不可以再南歸的。

 

漁陽太守彭寵是你的老鄉,上郡太守正是我的父親,派集這兩郡的士兵,可達上萬人馬,那樣,邯鄲方面攻來的軍隊是不值得擔心的。

 

世祖的官員們不聽從這一建議,於是劉秀率兵南歸,官員謀士們也都各自解散了。

 

我認為,撤退軍隊是一樣的,但是有的軍隊因此失敗,有的部隊因此而成功,這是為什麼呢?

 

回答是:孫武說:“對正向其本國撤退的敵軍,不要去攔阻它”。

 

項羽派遣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到秦地來阻擋漢王的歸路,所以漢軍回師的氣勢銳不可擋。

 

可是孫武又說過“諸侯在自己的領地上與敵人作戰,這樣的地區叫散地”。

 

光武帝劉秀的人馬從南方北上,又退回南方,這就是說進入了散地,所以官員謀士們都沒有了鬥志而最終解散了。

 

所以說撤退軍隊雖屬同一事情,但是前者成功,後者卻失敗。

 

東漢末年李傕追劫漢獻帝,把獻帝圍困在曹陽(今河南陝縣西)。

 

沮授勸袁紹說:“將軍你祖上四代都位居三公,世代全都奉行忠義的美德。

 

現在天子四處流亡,國家的宗廟遭到摧殘毀壞。

 

我看到各州各郡的軍閥,雖然對外聲稱自己是義兵,內心中實際上各有圖謀,並沒有憂國憂民的想法。

 

況且現在將軍已基本平定冀州地區,兵強馬壯,將士聽命。

 

你率軍向西進發迎接皇上的鑾駕,然後隨即把國都定在鄴都,挾持天子,以他的名義來號令各路諸侯,招兵買馬來討伐那些不服從朝廷的叛逆,如果這樣的話,還有誰能抵禦你呢?

 

假如不及時定奪,一定會有人搶先下手。

 

要知道計謀的實行是不應錯過時機的,功績要盡可能快速地去完成。

 

希望你儘早謀取”。

 

袁紹沒有聽從沮授的建議。

 

後來魏武帝曹操果然迎取漢獻帝到了自己那裡,袁紹因此而失敗。

 

南北朝時,梁武帝蕭衍舉義兵起事,杜思沖勸說他前去迎取南康王(南康王指蕭寶融,南齊朝的和帝。

 

南康,現在江西贛州市),定都襄陽,以使尊號正當,梁武帝沒有聽從他的建議。

 

張弘策說:“現在如果把南康王放棄於別人的手中,那他就可以挾持天子來號令諸昏,那麼將軍你就得前往稱臣,被別人號令。

 

這難道是亂世之時的打算嗎”?

 

梁武帝說:“假如我們的前途事業不能獲得勝利成功的話,那麼就應當像蘭花與艾草一起被燒掉那樣,與敵人同歸於盡;假如我們能夠建功立業,又有誰敢不聽從我們呢?

 

難道只是平庸無能地在江南聽從別人的號令,佔據新野郡來聚集新來投靠歸附的人嗎”?

 

蕭衍不聽張弘策出的主意,於是進兵攻克了建業,從而佔據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

 

[挾持天子以他的名義來號令諸候,在中國歷史上發生過多次。

 

這雖屬同一婁事件,但有的成功,有的卻失敗,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天下不是哪一個人的天下,統治者如果肆無忌憚地施行殘暴的統治,既使應該是他繼位稱帝,他也不可能保全自己;如果一個人能使天下百姓眾人敬仰歸附,那麼既使他是一個很普通的匹夫也可以成就帝王之業。

 

天道的運行困頓停滯的時候只有改朝換代,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

 

當年漢室衰弱的時候,各路諸侯豪傑像老虎一樣爭奪天下。

 

漢朝皇帝的地位雖然已經衰微,但是漢天子在人們心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其威信並沒有因朝政衰微而改變,因此魏武帝曹操尊奉天子漢獻帝來順從眾人的心意,仰仗禮教法制的準則來號令天下,使得普天下的士人都托身投靠前來盡忠,因此魏武帝成就了一番霸業。

 

《左傳》中說:“向諸侯求援不如為王室盡力”。

 

說的正是這個道理啊。

 

南齊卻不是這樣了,普天下的人都在琢磨著反叛作亂,四海不靖,國家不安寧,這正當百姓歸附有能耐者的時候,處於天神、地祗、人鬼三靈另行選擇人君的日子,假如挾持尊奉原來的君主,難道不是違備了時代發展的潮流嗎?

 

所以《左傳》中譏諷萇弘想恢復周天子的地位是錯誤的作法,《左傳》贊成使用龜筮占卜的方法來說明雷乘乾的道理。

 

所以說挾持天子以號令諸侯雖然是同一類事件,但是有的因此成功,有的卻因此而失敗]。

 

以上所說的是當事者內心的情態,當時具體情況和事情發展的趨勢三者都不相同的一類事件。

 

所以說要隨著時間的遷移變化來變更自己的行為,不能固執不知變通啊!

[諸葛亮曾經說:“范蠡因為能拋棄富貴而名揚天下,虞卿把丟棄相印做為一種功績;

太伯由於三次讓位被視之為仁義,戰國時燕國易王的兒子燕噲由於把國家的大權交給別人而遭致禍亂;

堯舜二帝由於禪讓王位而被人們尊為聖人,漢孝哀帝由於任用所謂的賢人[指王莽]而被人們視為愚蠢;

周武王由於推翻殷朝的統治被稱作正義之舉,王莽由於篡奪西漢政權而被認為是篡權奪位;

齊桓公因為重用管仲而稱霸于春秋,秦二世因為重用趙高而亡國。

 

以上所舉的這些例子都是說許多事情的表向雖然類似,但是它的形勢發展卻遇然不同。

 

明見的人能取得興盛安定,愚蠢的人只能招至屈辱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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